前来售粮的行商很多,赵无极因路上救济灾民耽误了行程,排队比较靠后。 好在素叶居的木棚搭得严丝合缝,等候之时倒是免了淋雨之苦。
“辛苦!”赵无极正观察素叶居如何组织人手应对洪灾,手边忽然多了杯热气腾腾的饮子。
“多谢!”又累又饿的赵无极刚将饮子灌入口中,却愕然发现递给他热饮的竟是王霨,慌得他险些呛到自己:“有劳霨郎君,在下受宠若惊!”
“哦,原来是赵东主,咱们也是老交情了。当年西征石国,你就随军走了趟商。某记得火锅店开业时,你也曾到店祝贺。”王霨对赵无极印象颇深。
“霨郎君好记性!今日乃七月初一,并非休沐,霨郎君为何在此?”赵无极有点疑惑。大唐朝堂实行旬休制,每月的初十、二十和最后一日休假,王霨在非休沐日出现在西郊,按理不合章程。
“建宁郡王奉旨视察西郊灾情,某是被他拽过来的。”王霨向后指了指,只见李倓在数十名家将的护卫下,冒雨询问劳作的灾民。
“圣人和太子派建宁郡王来此,真是皇恩浩荡!”赵无极向长安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某听闻建宁郡王的王妃乃霨郎君的姐姐,难怪郡王要请霨郎君同行。可惜当时某远在河中,不然一定送份贺礼。”
“今日你运粮到此,就是最好的贺礼。”王霨笑道:“不知赵东主带了多少粮食。”
“惭愧,只有四百来石。”
“咦?某见你有数十辆大马车,怎么才运这么一点?”
“不瞒霨郎君,路上遇见许多缺衣少食的灾民,某边走边送,粮食就剩一半。”
“赵东主走这一趟商恐怕要亏本呀?”王霨算了算:“就是加上铜镜,也没多少赚头。”
“确实如此。”赵无极苦笑道:“在下的出海东渡之计只得缓缓。”
“赵东主出海可是去日本?不知你打算从哪儿启程、走什么航线?”
“霨郎君,从登州(今山东蓬莱)走北线经渤海、新罗抵达日本,虽耗费时日甚多,但胜在沿途港口密集,安全平稳;从扬州走南线易于采购货物、路途也更为便捷,不过风急浪高,有些冒险。在下刚开始攒钱买海船,一时还顾不得选择航线。”赵无极未雨绸缪,对南北航线的优劣了然于胸。
“某也有意开拓日本,无奈陷入琐事抽不开身,不知赵东主可否与吾合伙?”王霨凝眉思索片刻后忽然抛出一个令赵无极无比震惊的提议。
“天下行商多如牛毛,不知霨郎君为何选择区区在下?”惊喜之中的赵无极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能与冉冉升起的素叶居合作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需要弄明白对方的真实动机。
“赵东主与某见面虽不多,却十分投缘。更重要的是赵东主宅心仁厚,令人佩服。某早有心设分号于扬州以东渡日本,但分身乏术,故欲与君合伙。”
“何不派简掌柜南下?”赵无极还有点疑虑,他无拘无束惯了,不愿成为别人的傀儡。
“长安偌大产业离不得若兮娘子。”王霨猜出赵无极的心思:“赵东主放心,某最多只占四成股,绝不会越俎代庖、指手画脚。”
“霨郎君言重了!能得霨郎君赏识,实某之幸事。”赵无极见王霨赤诚相待,不再犹豫。
“多谢赵东主!”王霨掏出一张名刺:“远航日本需筹备之事甚多,关于航线和造船,吾正好略有心得,赵东主不若持吾名刺去金城坊寒舍等候,你我秉烛夜谈。”
“霨郎君还懂这个?!”赵无极大喜过望,拉住王霨的袖子:“何须等到晚上,现在就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