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昂郎君冒雨来此多半是为了高节帅的家人。”卢杞似笑非笑,盯得阿史那霁昂一阵脸红。
“卢郎君放不下的又是何人呢?”阿史那霄云随口反击了一句,她愈发厌恶这个肆意张扬的青面鬼。
“在下求见,是为襄助霨郎君平息朝堂争议。”卢杞神情傲然,试图以之掩盖心中那丝一闪而过的心虚。
“既然如此,吾拭目以待,郎君有多大神通。”阿史那霄云不以为然道,在她心中,青面鬼之才与情郎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卢杞心生傲气,他正欲讥讽阿史那霄云几句,却听雨幕中有人娇喝道:“闪开!闪开!谁家的马车,别堵路!”
风雨晦暝,河中军精锐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急忙呼啦啦护在阿史那霄云姐弟身前。
惊慌的车夫正催促马匹拉车向前,却见一匹紫骍马破雨而出,在车前堪堪停住。马上的披着绿蓑衣的骑士一跃而起,双足在车厢顶轻轻一点,如展翅大鹏飞到门楼之上。
“来者何人?”门内响起数声暴喝,河中军精锐听到了熟悉的横刀出鞘声和弓弩上弦声。
“吾是十三娘,素叶郡主在门外,快开门迎客。”苏十三娘报出名号后从门楼跳下:“王兵马使在哪里?”
“王兵马在伊月郡主的小书房中。”领头的素叶镖师连忙收刀回道。
“多谢!”苏十三娘飞步向小书房赶去,浑然不顾地上的泥水。
“十三娘怎么如此焦急?”阿史那霄云进入宅中时,满心疑窦。
“素叶郡主此行可能白走了一趟,霨郎君应当不在家中。”卢杞继续讨人嫌地卖弄机灵。
阿史那霄云轻哼一声,并未搭话。阿史那霁昂则急道:“卢兄从而得知霨兄不在?”
“方才那镖师说王兵马使正与伊月郡主商议,若霨郎君在家,镖师岂会如此回答。”卢杞笑道。
“卢郎君所言不差,雨未下时,霨郎君就随同高大将军进宫了,至今未归。”引路的素叶镖师恭敬答道。
“哎呀,霨兄不在,岂不是白跑一趟。”阿史那霁昂心忧高家安危,有点急躁。
“霁昂郎君,霨郎君行事虽高深莫测,却始终坚守利国利民之念。他应不会坐视高节帅受屈,肯定会在宫中出手相助,你不必担心。”卢杞言辞笃定,一副万事皆在掌握中的神态。
阿史那霄云虽厌烦卢杞道破自己的少女情怀,却也不得不佩服他见识过人。
阿史那霁昂在来金城坊路上,将在国子监道听途说的与王焊谋逆有关的消息一股脑倒了出来。阿史那霄云听后立即得出结论:高仙芝一定是遭人陷害了,而王霨肯定会想尽办法帮其脱困。
阿史那霄云做出如此判断,是基于她对王霨的志向有所了解,基于她对高仙芝人品的肯定,基于怛罗斯之战时安西军曾勇救北庭军。而卢杞对碛西或王霨的认知均不如她,却能得出同样结论,确实令人惊叹。
正思索间,阿史那霄云迎面着蓑衣的妹妹紧跟在苏十三娘身后,似欲出门。在她们后面,王勇与十于名全副武装的镖师翻身上马,正要从侧门奔出。
“妹妹,你去哪里?”阿史那霄云挥臂喊道。
“抓人!”阿史那雯霞随意摆了摆手,不欲多言。
妹妹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令阿史那霄云无奈苦笑一声。刚迁居长安时,姐妹二人关系还算融洽。可自从去年腊月王霨进京,妹妹故态复萌日益疏远。阿史那霄云清楚妹妹心结所在,她之前也考虑过退让,可梨园之宴让她的情扉豁然而开。如今无论前方有多少阻碍,她都不会轻言放弃。
卢杞盯着错身而过的阿史那姐妹,青斑闪耀,脸上隐隐浮现切的浅笑。阿史那霁昂满腹心思,根本无暇探究两位姐姐之间的微妙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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