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婉的唢呐声引得大家哭声四起,哀伤弥漫,在场干部群众无不涕零泪落。低沉的曲调似乎在述说着年轻的战士,昨天还是活灵活现,可是今天已魂归故土,怎不令人肝肠寸断。黑黑的唢呐朝着门外,猛力一吹,所有白纸黑字的牌位也随之迎风飘动,纷纷响应。
他们的在天之灵,也感受到了战友对他们的哀思,表示对活着战友的感谢,他们在那个世界里,也会对活着的战友祝福!
忧伤的曲调依然离愁别绪,令众人思绪万千。放心吧,死者安息,你们的遗志将由我们活着的战士继续去努力完成!
陈苹为干部代表,沉痛地读着对雷清的思念:“雷清,1919年生人,原是第三集团军政治工作人员训练班学员,这个训练班名为韩复渠的政干学校,实为我党之掌握。后来我党要派往聊城地区开辟工作,特选250名学员,其中只有10名女学员,雷清便是10名女学员之一。
雷清来到聊城后,在我党的领导下,工作兢兢业业,后来担任农业局的局长,更是开创了聊城农业的新局面。建立了种子站,副业养殖,使地区粮食的单产量和总产量一再增长,使地区的养殖业有了零的突破并飞速发展,特别是在无人区建立了粮站,给我们的军队和根据地民众,建立了新的生存之道……”
对雷清领导的农业局的工作,默哀的同志们都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雷清啊雷清,祝你一路走好!放心吧,你的工作,活着的同志一定会好好地继续下去的。
追悼会正在进行着,村外担任警戒的白瑞峰领着一个农村老太太踉踉跄跄地来到了追悼会现场,拉住了韩行要汇报情况。
韩行有点儿着急,对白瑞峰小声说道:“你没有看到这会儿正在开会吗,对死者要尊重,一切事情,等开完了会再说。”
白瑞峰还是紧紧地拉着韩行的手说:“这位老太太说,非要见你。”
韩行更是有点儿烦,对这位老太太说:“大娘啊,待一会儿再说不行吗,我们这里正在开追悼会。你理解的,人死了,要恭敬,不能随便地打岔。”
这位农村老太太扑上来,一下子抓住了韩行的膀子,声音颤抖地说:“韩司令啊,我可找到你了!”说着,两行热泪顺着满脸尘土的脸颊流了下来。
韩行一看,怎么像是雷清呢,一下子蒙了:“你是谁,是人是鬼,你到底是谁?”
这个农村老太太又抹了一下脸,带着哭腔说:“我是雷清啊,你怎么就认不出来我了呢!”说着,抓住了韩行是嚎啕大哭。
追悼会被打乱了,大伙围上来一看,禁不住一下子都愣住了。特别是陈苹,抓住了雷清左看右看,一下子抱住了她:“你真是雷清啊!我们……我们……正在给你开追悼会。”
两个亲密的战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雷清是大哭一场,发泄着悲痛的眼泪,泣不成声,一路的辛酸尽在痛哭中。陈苹紧紧地抱着她,安慰着她说:“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吧!死里逃生……我懂的。”
雷清哭了一阵子,发泄完了心中的悲痛,慢慢地停止了哭声。她才又讲起了这几天的遭遇。
原来,雷清和粮站的同志们躲到了这个苇塘后,为了保护帐本和藏粮图不致落入敌人手中,她便摸索着寻找合适的地方准备先把这些重要文件坚壁起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敌人开始搜索苇塘了,同志们和敌人接上了火,经过一番战斗,枪声停息了,可这时,雷清发现战斗的同志们全都牺牲了。
她一想,不好,说不定敌人还会到这个苇塘来搜查,把重要文件埋在这里吧,可周围全都是水没法埋藏。怎么办呢?她只好先隐藏起来,等天黑以后再说,可她一低头,发现自己穿得这件阴丹士林褂子在芦苇丛中特别显眼,于是,就脱下褂子扔进水里,然后,又用脚往泥里踩了踩。
当时不知道的是,褂子又飘了上来,当时的苇塘里到处都是同志们的尸体,褂子就罩在了一个同志的身体上。
深秋中午的太阳,透过摇曳的灰白色的苇塘,把有气无力的亮光斑斑驳驳地撒在洼地上,一切显得毫无生气。就在这时,果然又是一阵撕人心肺的枪声传来,敌人又一次对苇塘进行了围剿。一些隐蔽不严的群众,被敌人搜了出来,接着又是一阵枪响,和令人悚然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