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的街市,破败、贫穷,不高的破房子中,住着一家一户的城市贫民。文明街不文明,狭窄的街道也就有二米宽,别说走汽车了,就是骑个自行车,对上面也得有一个人下来。街上淌满了家家户户流出来的污水,由于每个家庭都是旱厕,所以屎臭尿骚味熏得整个街道上的人是喘不过气来,过往行人都得捂住鼻子走。
韩行用三长两短敲了敲门,不一会儿,王金芳过来开门。王金芳也就三十来岁,声音洪亮,说话干崩脆,显得精明强干。她的男人比他大五六岁,是个痨病腔子,一个劲地咳嗽着,不时地流出了眼泪。尽管这样,有事没事时,他还好抽旱烟。这个时候王金芳就指着他的额头说:“嫌死得慢啊!抽,抽,抽死你!”
甭管老婆怎样喊叫,王金芳的男人还是装听不见地用旱烟枪往烟袋里掏碎烟叶,把烟袋锅子含在嘴里,用火石打着火,点着了碎烟叶,美美地抽上一口,好半天,才往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啊——”
他一生的幸福,好像都在这口烟里了。
其实,他们两口子就是指望卖烟卷子生存的,那香烟还是有的,一包一包的香烟在香烟盒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
韩行看他抽旱烟太遭罪,就买了一盒飞马牌香烟递给王金芳的男人说:“这一盒是给你的。”
王金芳的男人摇了摇头,又把这一盒烟塞给韩行说:“抽烟卷子,没有这个命啊!”
开会的时候,按照纪律,王金芳两口子都不能在屋里。王金芳就到不远的街上,卖烟卷担任着街口的警戒,她男人呢,就在门口抽旱烟,算做小院的警戒。
潘小安说:“上级叫我们尽快地救出02号,大家说,怎么个救法?”
韩行说:“只要打听到关到哪里,是不是和上回一样,冲进去,把人劫出来。”
王秀峨说:“实在不行,只有这个办法。”
潘小安想了想说:“上一回虽然劫狱成功,但我们的损失太大了,死了那么多的优秀战士。而且,差一点儿就被敌人包了饺子。如果这两个突击队全完了,我们真是不好给上级交待了。我想,这一次,我们能不能利用合法的手段,试一下子。”
韩行弄不清潘小安的肚子里,还有多少“货”,就问道:“那你就说说吧,怎么利用合法的手段?”
潘小安说:“是这样的,城关伪区长邓顶山,五区区长刘云章,他俩和伪县长李瀚章最好,就叫他俩去要人。再就是,策动治安军的一些人,拿着武器去县政府吓唬李瀚章,他要是不放人,那就在县政府闹腾个没完。”
韩行听了,马上左手平伸着,右手支着,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说:“慢着,慢着,你先说说,你怎么能和城关的伪区长能说上话,怎么也能和五区的区长刘云章搭上关系。噢,人家是日本人养的狗,怎么就听你的话了?”
潘小安笑了笑说:“这就和捉放曹一样,他俩有把柄在我手里。他要是不听我的话,你去问问他,敢吗?”
韩行明白了,在对治安军17团做工作的时候,看来,也没少对敌人的伪政权做了工作,当然,他们也留下了许多把柄在我们的手里。他们要是不做点儿工作的话,日本人,八路军,都饶不了他们。
韩行对潘小安说:“你去找他们的时候,我也跟着去吧!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些伪区长们。”
潘小安开玩笑地说:“你要是不怕暴露,你就去吧!”
开完会后,潘小安和韩行化装后,装扮成一副绅士的样子,都带上了墨镜,就直接到了东关,找到了城关区公所。
区公所门口也不是没有人守卫,有两个背着枪的区公所警卫人员就在门口值班站岗。他俩个站没有个站相,一个躬着腰,一个是歪戴着帽子。不用说,这两个人也是刚从老百姓背上枪不久,临时来区公所来混碗饭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