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扬克尔的慷慨,也许是和枢机团团长同属于巴伐利亚同乡,这次有了这次的教宗接见。不过一个八十三岁的老人,对约纳斯的吸引力并没有那么的强烈,在他的身上,约纳斯也没有感受到上帝的荣光,只有一种老迈的腐朽感。对霍夫曼一家做了简短的问候,表示了谢意和祝福,连一顿饭都没有管,就结束了接见。
约纳斯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很好地充当了一个乖乖晚辈的角色。而几位长辈,却表现的受宠若惊,谦卑而温顺地向教宗表现出自己的虔诚。特别是约纳斯的事件,让他们都完全地成为了上帝的信徒。
与教宗的合影,成了全家最大的收获,扬克尔在回程的一路上都絮叨着,要在卢塞恩把照片冲洗几张大的,挂在家里的墙壁上。为了冲洗几张照片,两位老人,在路上就计划了一路。
出门了两天,扬克尔回到农场,就对这两天的经营状况作了一个了解,无非就是牛奶的产量和销售状况。葡萄已经采摘完毕了,酿酒是现在的重中之重,对于干了几十年的扬克尔来说,完全是驾轻就熟的事。
约纳斯跟家人提了自己要去中国,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虽然不是都十分支持,可也没有反对,只是要求他对自己的安全要多加小心。不用他们说,约纳斯也知道。何况,对于中国,他现在虽然是西方人的样子,可是仍然感觉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
瑞士到全球的一百多个国家都实行了免签证或者落地签证,可是去中国,还需要去中国大使馆去申请签证。大使馆没有在首都伯尔尼,而是在最大的城市苏黎世。
苏黎世离盖尔绍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约纳斯左脚受伤对开自动挡的车并没有影响,就一个人驾车到苏黎世办手续。
周磊想到瑞士,各种证明文件需要一大堆,还需要在银行存保证金,并且还有拒签的可能。可是约纳斯想到中国,只是说了想去旅游,很快手续就办妥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还热心地给了约纳斯一本介绍中国的旅游小册子,询问他要不要先联系好一个翻译。
约纳斯放弃了德语,用中文说道:“你觉得我的中文还需要翻译吗?”
“怎么会不需…………”工作人员张大了嘴,意识到了眼前的洋鬼子竟然说出了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天啊,这是我在瑞士听到的最纯正的普通话。”
“谢谢你的夸奖。”
这个时候,瑞士还没有到中国的直航航班,约纳斯订购了一张阿联酋航空的机票,会在迪拜短暂停留,转机直飞京城。周磊的老家离京城还有六百多公里,那里是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
订好了机票,约纳斯的心里这才忐忑了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按照以往的记忆给国内去电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电话的那头会是一个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那种结果。而现在,再也不能逃避下去了。
瑞士的时间比国内晚六七个小时,约纳斯特意挑在中午,也就是国内晚饭的时间,拨打出了那记忆里熟悉的号码。可是竟然号码错误……。约纳斯惊慌失措之下才想起了自己拨打的是八位数的号码,而那边的家里,要几年后才升级成了八位数号码。
沉下心来,约纳斯又拨打了一次。这次,电话很快就通了。约纳斯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乱跳,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接通了电话:“喂……喂……”…。
约纳斯确定这是个陌生的声音,心里竟然还平静了下来。“这是周显成的家吗?”
“哦,找我爸啊,等等啊。”
那是谁,那究竟是谁?难道是前世的自己吗?!可是声音完全不同啊。约纳斯一下子蒙了,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哪位啊?”
约纳斯内心里属于周磊的情感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眼泪哗哗流淌着,忍不住地抽泣了起来。这是他爸爸的声音,只从2007年的车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了。如今再次听到,却是仿若隔世,不是仿若,的确是隔世了啊。
汹涌的情感冲击着他的胸腔,他完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一声爸,却怎么也不能叫出口了。
周显成在那边奇怪地说道:“不知道是谁,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是在哭。”
一个女声传了过来,“怎么回事?我听听。”
再听到这熟悉的女声,约纳斯再也忍受不了地哭了出来,电话被他快速地挂了。这边的家人不在,他一个人在这独立的空间里,尽情地哭泣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什么。他如同一个荒原困兽,终使地域无边,心却被固定在了那里,永远挣脱不了那无形的枷锁。
可是,连那枷锁,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解脱,或许这一生,他都会是这个状态生存下去。这种沉重的心理负担,约纳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或者只能一直习惯下去。
一个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许久,那个陌生的男声,让他觉得有一种诡异的感觉。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叫自己的父亲为爸爸。这一切,只能等到自己到了中国,才有机会解开迷惑。
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约纳斯告别了宠爱他的家人,踏上了飞往中国的航班,在机场吻别了送他的爸爸妈妈,心底却不禁感到了一丝轻松。虽然情感不是伪装,可是一个中国人的灵魂,面对着亲密的瑞士家人,也不得不时刻注意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给家人留下陌生的感觉,这也是一种压力。
飞机穿过雨层,冲上了云霄,阳光就在空客340的机身上洒下一片金黄的颜色。坐在约纳斯旁边的是阿联酋的一大家人,一个家主,带着他的四位妻子,还有近十位儿女。几个男孩子很活泼,女孩子却都很矜持地在那里看电影。
家主穆罕默德是个健谈的男人,他是做原油贸易的商人,英语和法语都不错,当知道约纳斯的父亲也是在楚格做资源贸易的时候,就很为热情地攀谈起来。
阿联酋是由七个酋长国组成的,穆罕默德是阿布扎比酋长国的一位王室远亲,在石油公司拥有差不多千分之五的股份,虽然看起来很少,但是对于一个石油公司来说,千分之五却是代表了不菲资产。
周磊前世对阿布扎比的了解,源自于他们收购曼城,当时的周磊第一次知道原来阿布扎比竟然如此有钱,竟然有五千亿美元的资产。在迪拜金融危机的时候,大方地援助了一百五十亿美元,帮助迪拜摆脱金融危机。
约纳斯好奇地问:“穆罕默德先生,你这么大一家人,为什么不购买一架私人飞机呢?”
穆罕默德笑说:“我们阿布扎比可不是迪拜那群暴发户,在阿布扎比,买飞机的人并不多。我一个小角色,更不能出这个风头。从苏黎世到迪拜,飞机很方便,我并不特别需要一架私人飞机。霍夫曼先生,我很荣幸地邀请您到我的家里作客。”…。
约纳斯想了想说道:“我到中国的日期是定好的,半个月以后会从中国回来,不知道穆罕默德先生那个时候还在不在阿布扎比。”
穆罕默德遗憾地说:“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又回到了瑞士。”
“那样的话,我会诚挚邀请您到我的家里做客。我想我的父亲,也会很高兴认识一位有实力的同行。而作为刚刚毕业的我,也会在不久之后,就进入这个行业,我还需要跟您多多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