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善从太常寺出来时脑子依然有些发懵,他是真没想到杨师道会想起自己,并且记住自己,甚至于...帮自己说话。
郭善不晓得杨师道那一句话的问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平平常常的问候?不可能,别人不知道但郭善却知道,杨师道根本就跟自己不熟。拉拢自己?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么多人在拍他的马屁,他堂堂太常卿需要拉拢自己一个下等胥吏?
郭善以为杨师道开口必然有其用意,但究竟杨师道意欲何为,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趁着杨师道对自己亲切问话给众人造成了一种假象的同时,郭善立刻让杨宗把梨园的款项给批复了。
寺卿大人在这里,你敢不给我批复吗?我郭善敢顶撞上差,可你敢么?
......
散值回家,郭善坐在庭院里整了杯小酒,破天荒的让院子里的歌伎奏乐助兴。
虽说这两天事情有点儿多,但整体来说郭善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先是在洪少卿和杨宗的政治斗争中顺利获得利益,后来款项的事情也得到了顺利的解决。尤其杨师道那句连郭善本人也不清楚意图的话让郭善看到了好的兆头,他刚开始还以为太常寺里杨宗能一手遮天呢。现在杨师道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当然,一切祸事都有惊无险的避过甚至还让对付自己的人吃了大亏丢了脸面。但影响还是由的,远的不说就近的而言,给梨园发放奖金和给助教博士发月俸的事儿就闹腾的挺厉害。这是违背了规则的事情,在这个士农工商等级分明的制度里,那些胥吏是不可能让一个地位比自己等人低上很多的人拿着比他们还要高的工资的。
乐人嘛,都是以色悦人的官奴婢。千年以降,中国之乐伎无论是勾栏地还是太常寺的,尽是地位低下者。伎,通妓也。士大夫,甚至于贫民只已财帛就能教其助自己之兴。一块儿步,就能让其任自己玩弄。哪怕其中也有佼佼者,但声明再噪也不过是更高等男子的玩物罢了。除了激起男子的壮志雄心之外,她们的地位从不可能得到改变。
所以在那些胥吏文臣们看来,你如果玩弄她们的话你给他们千金的缠头之资那我们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要给她们发月俸,就不能让她们的月俸比我们高。一帮乐伎,任人玩耍的人物怎么能拿比我们还高的月俸?你这让我们这些有学之士的人把脸往哪儿放?
或许有的人确实觉得郭善这样做实在有辱斯文,违背祖宗规矩。但有的人恐怕是因为眼馋郭善那许多不要命撒出去的钱,暗想你给区区助教博士每个月两贯钱,倒不如给我们发两贯钱来的好。
不过不管那些文臣们怎么想,郭善是不打算收回自己的话的。该怎么发放月俸发放奖金就还怎么发,如果答应了别人的事儿不办,他郭善还要不要这个脸啦?哦,你们这些文臣要面子,那我郭善就不要面子了?再说了,哪个胥吏当官儿的手底下不给自己养个长随?那些县衙里的不入流的官儿都能自己养长随呢,更何况我一个梨园令?
郭善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钱是他的,他爱怎么花怎么花,李世民来了也管不了他。郭善也相信,李世民才不会无聊到管他这破事儿呢。
“今儿卫王是什么时候走的?”
很快,郭善又想到了昨夜在他这儿‘大放厥词’‘大撒酒疯’的李泰来。
给郭善斟酒的小悠忙道:“回老爷话,卫王爷早上辰时就走的。”
郭善点了点头,又问:“他后来没找过我吧?”
小悠点头称是。
郭善见状也就不再多问了,他想,如果李泰这厮真有事儿的话肯定会找他说的。如果没有事儿,或者是李泰不想说,那么郭善去问的话李泰也肯定不会说。最重要的是,郭善怕明明没事儿问出啥事儿出来,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唉,官职太小啊,说到底还是官职太小啊。如果官职大些,自己直接让人把李泰抓来拿他问话,他敢瞒着自己?
郭善一番感慨,心思全没再那些歌伎们身上。那些歌伎们弹奏着不变的老调,丝毫没入得郭善的法儿。
约莫半盏茶功夫,胡管家跑了进来。
郭家的事业蒸蒸日上,有条不紊的进行。月饼坊每年获利近乎十万贯,客源从最大的兵部变为了长安城百姓以及外商。其中从专利的贩卖也获得了不少的钱,而洁牙行的兴办也让郭府赚了很大一笔,年入三万贯的收入相当稳定了。如果条件允许,洁牙行完全可以开到其他州县上去。当然,这需要花费很大的手段,因为想要在其他州县站稳脚跟,你必须要有足够的身份和背景,还要有足够的权力,至少有能够影响到地方上的权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