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长现在的心情好像好得要死,连这样的缺德口气也只是让他瞪了瞪眼,然后望着棚顶的天窗淳淳教导:“要不要教你个升官妙诀?如果在有长官问你,怎么不填上,你就说,开个天窗,心里亮堂。抬头就看见鬼子造的孽,好记得卧薪尝胆,马革裹尸。”
刘天楚低着头不说话。
而委员长仍在自说自话,他有些忿忿起来:““屁话自有屁人听,人这东西,常得做些功夫给别人看,搞得自己连真假都不知道,真他妈的,娘希匹!”
“委座节哀。”
“再损!再损我命令你割了自己舌头。你跟我作对,我跟某些不思进取的庸人作对,各念一本经——可自己心里要亮堂。”
“可是我不亮堂。”
“我知道!是啊!我在整你,还是存心的,人生一世,不是裁缝铺里订下的衣服,还能照你的形型量体裁衣?天低了,你想站直,捅个窟窿才好,这才是你,才是逆潮而动,独拒日军于南京的那个妖孽。妖者,诡变之妖,孽者,你的骨头,逆潮的勇气。”
刘天楚汕汕地笑着,拍马也不忘刻薄。“不是的。委座为人分明,当初就委以重任独守乌龙山要塞,南京形势如此,仍命我死守,乱世中我心里难得的亮堂。”
看起来委员长心里舒畅得多了,不但不计较他的尖酸,还另加解释。“那我管不着,乌龙山部署是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事,死守南京是国联的事,我来南京只是上我军最争气的阵地逛逛。你说怎么回事呢?偌大个军委会那么多将军,从来连个玩笑也不会开。是的委座,是的委员长,是的长官,是的誓死追随。他们都是屁精?我身边不容屁精——可天天说死说活干什么?”
刘天楚不由笑了笑,庸人自有庸人扰,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委员长话里话外到把自己推脱的干净。“委座,您有几百万必须听命于您的部下,我也是其中一个——可国家的事不是国联事,为了国联的事葬送唯一与你开玩笑的部下?”
“那又怎么样?”
“总不能为取得国联同情,让行之将死的人穿草孩、单衣、披毯子?委座是讲理的。”
委员长又瞪着他,刘天楚就当没看见。
“好你个狗胆,见了我不怕追究陶翔的官司,还一心要饭?”
刘天楚面不改色地涎笑:“不是要饭,委座日理万机,今天却悠哉游哉跑来闲话……逆潮而动,当如是也。委座今天怔怔忡忡,忧喜参半,言里话外,又是感慨人生冷暖,又是世间苍凉……说了那么大堆,无非是死守南京。也成,军饷呢?粮食呢?被服呢?弹药呢?”
委员长极力掩饰自己:“我有那么无聊吗?”
刘天楚悻悻道:“人不总是那么有聊的。其实委座自己也知道您手下为什么开不得玩笑。‘国’、‘民’、‘军’,除了这三字,委座从无他顾,挤得那帮将军也快把这三字全当禁忌了。您瞪着我,那意思就是有屁快放,我得赶紧放。委座又不是个喜欢搞得神神秘秘的人,这事情明摆着,就是委座一直努力的事情总算有个结果,好结果,可又有些隐患,变数不定。”
“哦嗬?我有什么事情?”
“难道委座也心口不一?除了死守南京,让国联甚至世界看到我军、我民抗日之决心,还想过第二件事情?”…。
“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