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儁叔父,梁叔父”皇甫郦先行对着客人行礼道。
礼毕,直接屈脚,跪在皇甫嵩面前,开门见山道:“董卓矫诏圣意,此,欲图我京兆三万羽林骑之举也,父亲与儁叔父万万不如听召入雒。”说完,声泪俱下。
方才堂内三人本就商谈此事,长史梁衍也是苦劝不已,顺声道:“董卓早前违旨不任并州牧,驻军河东不前,就怀奸心,现又弄的朝堂天怒人怨,两位将军西疆主帅,何不顺应民心,讨伐逆贼?”
朱儁笑容微僵,道:“董卓拥众数万于河东,甚是精悍,非易与之辈……”皇甫嵩微微点头,之前西凉有过共事,自然对这人有些认识。
“叔父此言差矣。”皇甫郦不以为然,正色道:“董卓,凶暴之徒,残杀少帝,将士不服,摄于其淫威而已。叔父与父亲威加四海,甚得士卒心,兼有大义,必可摧枯拉朽而胜之。”
“小侄愿做先锋!”
对于皇甫郦的请命,朱儁与皇甫嵩不由苦笑,董卓若是可以轻易除去,朝廷岂会听之任之,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道:“冒然讨伐董卓,万一其人狗急跳墙,伤及天子,吾二人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罪人。”这正是二人根结所在,他们老了,都年过半百,现在虽然还拉得动弓,但力已大不如前了,早年身上受的创伤,天气一回暖,便有隐隐作痛之感,如今都已誉满天下了,如再行兵事,如果行差踏错半步,关东诸侯那批人的嘴脸,可清楚的很,那时史书铁笔,遗臭万年,这一辈子就都白忙活了。
二人心意早已确定,如出一辙,国是最佳拍档,长史梁衍自知劝说不动皇甫嵩,叹息而走。
“今不诛董卓,就怕来日两位车骑定会后悔。”
朱儁再次苦笑,与皇甫嵩约定好三日后启程,也告辞离开。
皇甫嵩亲自送行到门口,返回堂前,儿子皇甫郦捉了个酒壶,不停的倒着喝着。
或是酒量太浅,不过半升,带着些酒意,冲到皇甫嵩跟前,又是劝说:“父亲,我认为梁长史说得甚有道理,董卓,祸害也,父亲上顾忠义,下除祸害,而后鸣金鼓,整行阵,将兵入京,清君侧,拔忠正,成就桓文之事……”
“住口”皇甫嵩神色大变,桓文那是指春秋五霸中的齐桓公、晋文公,儿子之意很明显,就是要他内尊天子、外制天下,成就霸业。
这些年很多人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如长史梁衍等人,故信都令、汉阳阎忠更是劝他代汉自立,改朝换代,如今竟是连自家儿子也说出这番话,实在让他大为震惊。…。
“父亲……”
被皇甫嵩这么一骂,皇甫郦感到有些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令要中董卓圈套,也不愿为国除贼。
皇甫嵩面色阴晴不定,良久叹道:“好了,郦儿你醉了,我意已决,入京一事不必再言。”
“是,父亲。”
看着儿子默默落泪离去,皇甫嵩心中也是微微作痛,但很快就坚定取来,来到窗前,看在外边的景色,神色坚毅:“老夫一生效忠大汉,为天子命是从,令死也不做,乱汉之事。”
这一番心意,却不知有几人可以了解,有几人可以做到。
汉朝最后的忠臣。
却是不知,若他们迟些时日得到朱魁扶持少帝再起的消息,是否会做同样的决定,又或是将南投江夏。
终究三日后,皇甫嵩与朱儁一同奉旨入雒阳,之前并未听到少帝已在江夏的消息。
见这大汉两位老忠臣,如此识相,乖乖入京,董卓也为做为难,以二人为质,要挟长安羽林军,更换中军将领,很快的就掌握了大汉最精锐羽林骑,势力大涨。
而皇甫嵩与朱儁则被软禁在朝,挂了御史中丞一职,渐渐的淡出了历史舞台。
所幸的是,二人期待的忠义之名,倒是保住了,并流传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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