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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要报丧。
在那个年代里,一些习俗是很讲究的,在亡人咽气以后,丧家要给不知道的亲戚朋友报信,报信人要来去急速,亲属接到报信后,立即换素衣奔丧,进门宜跪下、扣头、大哭,这叫哭头路,丧家的儿孙跪迎,扣头还礼,这时不讲辈份,有时丧家找支客人带家人到左右邻居家找劳忙的,家人不能戴孝去,进人家门,要扣头,然后说明情况。而对陶家来讲呢,陶振坤的亲戚莫过于两个姑姑了,可在这大雪土封地的时候,路途远也无法报信的了,对柳杏梅的娘家也是如此。他只去了老伍家和陶其悦家,说明了父亲过世了——
“人死不能复生,就节哀顺便吧!”
大雪泡天的,伍老太爷行走不便,在儿孙劝阻下,才派了四个儿子代表伍家来的。
他们兄弟四人在安慰着陶家的人。
村里一些人闻迅后都陆陆续续而来,到那口大棺材前焚纸吊唁。
而那口大棺材呢,是由陶振宗带头被几个小伙子从偏厦子里抬出来的,并且搭上了灵棚。
陶振坤和柳杏梅则披麻戴孝,招呼着所有来人。
关于入殓,则有有“大殓”和“小殓”之分。有说法,小殓是指为死者穿衣服,大殓是指收尸入棺。(由长子捧头,次子捧脚,众人帮忙放入棺内,)通常人咽气后二十四小时内择吉时入殓,入殓时儿女们都在亡人身边,有的子孙要亲自为之,具体物件有:棺底要用七枚古铜钱摆上北斗七星,放上三根高粱杆,以示为炕洞,然后放褥子,亡人入棺,上放被子,枕头两边放金银纸,有的用棉花掩头,也有的用香、书掩头,用纸掩身的,以示书香门第,脚踏莲花,两边放金银纸。
有的地方是走马入殓,何为走马入殓?就是人在咽气前放入棺材里,直到咽气,这就是走马入殓,有条件的在外面搭灵棚,大部分农村是走马入殓,说死后不犯毛病,走马入殓的,灵柩首先放到搭好的灵棚里,在出灵前开光。但冬季天寒不宜走马入殓,只能停灵堂屋了。不是走马入殓的,在二十四小时内,择吉时开光,入殓。
入殓时,要念入殓咒,咒曰:离了旧房住新房,祖祖辈辈大吉祥。
陶其盛的死,倒也省略了一些繁琐。
做为儿子的陶振坤则要站在大门口处迎接来人,对每位来人不分辈份大小,都要磕头的,是在尽孝子之道,据说这样可替死者的亡魂到了阴曹地府在阎王爷面前能免罪的。在他的眼角间泪痕就没有再干过,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人世间最是令人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仅管多年里来他对父母缺乏情感上的交流,可对父母的爱及依恋却是不言而喻的!
而知客的人呢,当然是陶其悦了,他在多年婚丧嫁娶的知客中积累了丰富的经常验,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了,由他知知了了的到也不会出啥大岔子。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别看这里穷乡僻壤,但都有风俗习惯,红白喜事的都很讲究,亲戚分远近,辈份分大小,父子不同席,虽看上去麻烦但倒也具备规律性。
人们常说一句老话:砍的不如旋的圆。
知客凭的是心计和嘴皮子,陶其悦可以说是有这方面天赋的,巧舌如簧,要说是能把死人说到能从棺材里蹦出来绕地球跑上一圈再归位那绝对是太夸张了(不过在后来当他儿子振宗死活非要跟柳杏梅在一起时,他能说会道的嘴皮子也变得开始不利索了。人有时就是这样,别人家的事好管,等放到自己身上时却成了烫手山芋)。
关于戴孝。
在那个时候,停灵之后,首先孝男孝女们由上了年纪的老人(懂得撤孝布的老年人)撤孝。不论满族还是汉族,无论披麻还是带孝,必须要按以下的规矩去戴孝,绝不可乱戴。
亡人是男的,戴孝应左短右长,亡人是女的,戴孝应右短左长。扎腰的,亡人是男,孝男孝女不分男女都要扎腰左边。亡人是女,都要扎腰右边,也就是短的不在了,戴孝是晚辈的孝意,平辈不用戴孝,父母走一个长短要差八寸,父母都走了孝布要差八分,决不可带齐孝,那样是犯重丧,除非两个老人一齐死的,(死在一天了或一齐出殡这样可以戴齐孝),切忌、切忌,这就是习俗,有章有法就可循规蹈矩的遵守。
戴孝过去有很多讲究。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只要能戴孝就行了。但是家族也应穿着素装,儿女们要带重孝,必须戴在头上的,孙子辈的在孝布上带一小块红布,重孙子辈的在孝布上带一小块蓝布条,以视区别,其他族人男的系在臂上男左臂,女的戴在头上。当然了,陶其悦懂得这些,可由他来安排。
其中有一个人来陶家招呼八喊的忙前跑后张罗一切,而这人却让别人颇感意外,这人就是荣凡辉,自从上次被柳杏梅带头教训之后,他如醍醐灌顶,感悟到了人生的真谛,改头换面的要重新做人了。原本大大咧咧随性而为的他,在别人眼中改变形象,不再像是吃了硬汉子屎那么飞扬跋扈了,懂得了谦虚有礼,彻底是脱胎换骨了,知恩图报,方显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男儿本色。其实他本人心肠并不是很坏,只是个棒子骨脾气,爱耍尖拔横惯了,有些时候说出的话来能顶风臭出八十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