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琪就跟添喜点点头。她哭的是抽抽答答,一时言不的语不的。见老师问,她努力控制了下情绪,才哽咽中说:
“老——老师,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娘吧,求你了!”梦琪毕竟是大了些,她泪盈盈的在向陶振宗恳求着。
柳杏梅虽说是见过刘翠花几面,但却不熟悉。见她蓬头垢面的,脸色煞白,左脸颊有些红肿,脸上还长有雀斑和麻子,眼睛红肿的像铃铛泡似的,再加上那张长如吊瓜的脸型,真如吊死鬼相似。她就对陶振坤问:“她是谁?”
陶振坤则是皱了皱眉头说:“是荣凡辉的老婆刘翠花。”
柳杏梅一听就愣了愣,不由的就想起了那次值为碾子跟王三两口子吵架时,那个荣凡辉曾对她口出不逊地挑衅过,不禁心头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上前问道:“就是挨打受气,也不能轻生呀?!这大过年的且不说,两个孩子你还没拉扯成人呢,你能忍心撇下他们不管?!”
“你们不知道,我真是受——受够这——这窝囊气——气了,他们拿我简直是不当人看,这活着还——还不如早早死——死了呢!不信你们看看。”刘翠花说着,就撸胳膊挽留袖子,还算白皙的肌肤上真够伤痕累累了。
平日里不爱与别人开玩笑的陶振坤就说了:“这荣凡辉可也真够狠心的了,真下得了重手!嫂子,凡正是看了,不如你干脆把衣服全都脱了吧,我们好给你验验伤。”
陶振宗忍不住一笑。
吴荷也抿了嘴地瞪了陶振坤一眼。
柳杏梅就推了陶振坤一把说:“旁边去,嫂子的玉体岂能是你这凡夫俗子可看的,险些出了人命,还有心思开玩笑呢,可真够心大的了!”
陶振坤就说:“这不是好好的吗,要是嫂子香消玉殒了,我现在早就泪流成河了!”
陶振宗和吴荷想笑也不好意思笑,都认为陶振坤这话够损的了。
刘翠花哭地是抽抽嗒嗒,在擦眼抹泪着,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就其相貌而言,要是披头散发的,再把舌头伸出来,出现在深更半夜里,谁见了都会是不被吓死那也得吓出病来。可是,一个人的长相,无论男女,都是父母给的,根本就没有挑剔和选择的权力!那时也没有“整容”一说,只好用一张脸孔坦然面对世人。而她的两个孩子,看上去还是过地去的。
一个女人无论长得丑俊,当她以一个母亲身份出现在生活中时,都应该是伟大和值得尊重的。
“就是挨打,总得有个理由吧?你不泼米洒面还是偷人养汉来着,嫂子你别哭,快起来说话。”刀子嘴豆腐心的柳杏梅永远有着一副热心肠,她伸手把坐在地上的刘翠花拉了起来。
刘翠花哽咽道:“别说泼米洒面偷人养汉了,就那三个,老的别说老的,小的别说小的,呛着一点儿都不行,得顺着毛抹挲,就孩子他爹那臭脾气,一气不顺就冲我撒,不是打就是骂的,公公别说公公,婆婆别说婆婆,不压事不说,还鸡蛋里挑骨头,经常还煽风点火,那样我可就遭殃了,非得不是挨打就得挨骂!这不是吗,早上我才吃了俩豆包,他奶奶就嗔着了说‘真能吃,这个家都快养活不起了’,我说‘人家没吃饱嘛’,就他们老两口子一个人还吃三四个呢。他爷爷就说了‘你还真别不拿豆包不当干粮,吃闲饭不干啥活,你还想撑死是咋的’,我二话没说,忍着气放下碗筷就不吃了。没想到的是,婆婆又添油加醋地说了句‘瞧瞧,她还白了我一眼呢,这连说说还不行了是咋的?还不是有娘家兄弟给撑腰了不是’。还没等我还嘴说啥呢,孩子他爹冷不丁地一把揪住了我的一缕头发,扬手打了我两个耳光,并且还一脚把我从炕上桌子前踹到了地上,说我强嘴了,我争辩说没有。孩子他爹就跳下了地,对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两个孩子哭喊着也拉不住,这是公婆两个坐在炕头里不哼不哈的,抽着烟瞪眼看着。这些两个孩子可以为我证明,我没撒半点儿谎,要编半点儿瞎话,让天打雷劈好了。你们是不知道,不值为的事那爷俩也对我是吹胡子瞪眼的!你们说说看,就那样的一个家庭,我活着还有个啥劲儿?!我离娘家远,总不能净找娘家人来撑腰吧!自从嫁到他们荣家这十好几年来,家里外头的活哪一样不用我干来着,个个都拖着腚儿的懒,还说我吃闲饭不干活呢,真屈了良心说这话!要是不是放心不下这两个孩子,我一天都活不下去了,早就投河跳井——!”
梦琪说:“娘说得都是真的。”
添喜只顾着哭泣,这个孩子像是也懂得要是失去了娘亲将会是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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