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胡秀才来的。”徐国绪一听这中年人只叫了一碗饭外加一碗的扁食,就知道这又是个穷困人家了,这几天里,徐国绪有时候也会自己跑到码头来一个人看着海出神,所以对这家饭铺的售卖方式很是熟悉的,饭按人头算,每人一文钱,随便你吃到饱,但是不单卖饭的,最起码也得叫一道带荤腥的菜才行,因此许多的挑夫都是几个人凑一伙,你点一个菜,他点一个菜,如此五六个人一起就有五六道菜,然后就这五六道菜就着饭一直吃到饱。
单卖饭的话,如果放在其他地方,这饭铺还是有赚的,一斗米才三文钱,一斗米就有十二斤谷子,能出八斤米,扣掉其他杂七杂八的成本,一斤米的饭成本才半文钱,所以是有赚头的,不过本小利薄而已,但这是码头,那些个挑夫个个都是能吃的货,干半天活下来,他们起码都能吃下一斤多米的饭下肚去(这一斤可不是五百克哦,大约是四百克左右的样子),要是碰到更能吃的人,两斤都能干掉一粒不剩的,如此一来,饭铺就别想赚钱了,只能关张了事,这还是在他这个铺子是自己的铺子,店里的伙计还都是自己家中子弟的情况下,若是租的铺子,雇的伙计,亏都要亏死他了。
菜肴肯定是有赚的,所以,一菜一饭的搭配着(灰雀记得九十年代的时候,有许多的快餐店也是如此的策略,饭很便宜,但不单卖),倒挺吸引人,人都有占便宜的心理。一见饭这么便宜,就想着,我多吃点饭能吃回来,却不料到这个价格已经是按照最能吃的人来定的价格了,就是最能吃的人来,饭铺虽然不能赚钱,但也不会亏,而这世上,能吃的人又有多少呢?因此总体来说。这是赚钱的。等于既是赚到了钱,又赢得了好口彩。
这家饭铺最便宜的有荤腥的就是扁食,这个中年人只叫了一碗扁食,显然就是要用这一碗的扁食来就饭了,有肉又有汤,但显得稍微寒酸了一些,不过显然这个中年人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寒酸,叫得也是理直气壮的。
好心性!
徐国绪这才嘀咕完,那个中年人却是咦了一声,往徐国绪看了过来。奇道:“敢问这位客人,您知道某家?咱们见过面?不对,不对,某没没记得有哪个相熟的人中能有您这样一身的富贵气。这倒也奇怪了?”突然的激灵灵的打个寒战,扭头一看,许多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他,赶紧的闭了嘴巴。
“掌柜的,某家这几个家人冒犯了这位客人,你帮某上两道好菜。一壶酒给这位客人。算是某给他陪的不是。”李世民眼睛一扫,将那几个千牛为时卫扫视得低下了头去,刚刚自己这边才夸过胡秀才,对寒门子弟的印象大好,而眼前这个中年人看他的情形,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那一身的书卷气可是装不出来的。没想才夸过了,就又来了一个似乎和胡秀才的处境很是类似的人来。自然是对千牛卫的戒备很是不满。
那中年人听得这话,冲李世民拱了拱手:“不敢当不敢当。方才是某唐突了,不过所谓恭敬不如从命。郎君有赐,某不敢辞。某姓吴,家中行大,名茂生,字广元,蒲州东阳人氏,他日郎君若有用得着某之处,只管遣人到东阳,某定竭尽所能。”说完也不再吭声,也不问李世民的姓氏,就回过了头,专心的对付着掌柜的给他先端上来的白米饭,没有菜。…。
倒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并没有那些书生多半会带着的迂腐气,也不客套两句。李世民听得眼睛却是一亮。
要说识人,李世民自有其心得,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中年人不一般,不问自己的来历,那就是没存了日后攀高枝的心态了,要是换了其他稍微有点眼力色的人,这会恐怕早就贴了上来,一定要想办法把李世民的来历问出点来,以后第二次见面又可以套一下近乎,如此的一来二去,说不定就可以攀上一个大家,能带着几个敢在水军地界上带了刀兵的护卫,就绝对不会是一般人。
原来是姓吴,难怪刚刚徐国绪说什么又是一个胡秀才来的,让这吴茂生将胡听成了吴,不过从这一点上看,这姓吴的,也是个秀才功名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