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抽都没瞅一眼,这一点钱,对于整个方氏家族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难道会在乎眼前这一点蝇头小利么?他要的是整个方氏倒台,是让整个上海的经济命脉瓦解!
“这钱是方大少爷孝敬你们的,拿去分了吧!”武田顺手将厚厚的一沓票子交给身旁的黑衣人。
方子鸣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缠烂打,百般哀求得来的钱,就那么被瓜分,心中那叫一个心疼,可是却一点也不敢反抗。
“怎么,舍不得了?”武田喝了一口红酒,车醉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自品尝着世间美味。
“没,没有。只是觉得可惜了。”
“可惜?你的意思的我的兄弟们不配得到这些钱?”武田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像两把刀子,扫过方子鸣的脸。方子鸣顿时觉得全身都散布一种冷意。
“不是,我,我……”平日里说谎成精的方子鸣竟然一句辩白之词都说不上来了。
“方大少爷,你最好不要解释,因为你所有的解释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方子鸣知道武田并不是在开玩笑,立刻闭了嘴。
“三天之内,给我拿出两百万,否则,我总有办法要了你的命!就算你藏在方公馆不出来,也逃不出我的手心。”武田半是认真,半是吓唬的说。
方子鸣此刻只想着保命,那还会仔细想想武田是不是在耍阴谋,连连磕头道:“我一定,一定!大佐放心!大佐放心!”
方子鸣在舞厅中快将脑袋磕开了花。再抬头时,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群舞女像看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看着他。
“看什么看,滚!”方子鸣气急败坏的对着舞女严辞令色,舞女们同样对他嗤之以鼻。
方子鸣想要站起来,抬了抬退,发现双腿已经酸软的像一滩烂泥,灰白的西裤湿了一片,没想到堂堂商会会长家的大少爷,竟被吓得屁滚尿流。
方子鸣心中憋闷,却又不敢得罪武田,叫了辆黄包车准备回方公馆,一路上一直在想,怎样用三天的时间凑出两百万。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辚萧看着狼狈不堪的方子鸣问。
方子鸣怕丢人,所以才选择从后门回家,绕过种植花草的花园,在迂回到自己的房间,哪知刚一进门,就碰上了司马辚萧。他对自己这个弟妹一向没什么好感。
“哦,没事。出门摔了一跤。”方子鸣低着头回答,继而匆匆的回房去了。像是躲闪着什么。
辚萧看他神色慌张,衣衫不整,皱巴巴的西服上混杂着酒气和廉价的脂粉味。根本就不像是摔跤,倒像是被谁寻了仇,尤其是额头上的伤,明明就是反复磕碰形成的伤痕。
“萧儿,在这看什么呢?”方子澄为穿着单薄的辚萧披了件衣服,下巴拄着她的肩膀道:“天凉了,别着了凉。”
辚萧将肩上的衣服往身上裹了裹,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大哥越来越奇怪了?”
“我每天这么忙,哪有功夫管他?一个你,就已经让我应接不暇了。”
“我和你说的是正经事!”辚萧用手肘搥了一下方子澄。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还与什么事比自己的妻子更正经?”
“我看见大哥受伤了。”辚萧觉得这件事不应该隐瞒。
“受伤了?怎么弄的?”
“他自己说是摔了一跤,可是我不信。我觉得心里很不安。”
“萧儿,别想那么多。就算真的出了事,还有我。”
“可我不想让你出事!”辚萧握住方子澄的手道:“我只想要你平安。”
方子澄将辚萧包的又紧了些,这是第一次,对于他的温存,她没有抗拒。他真的好想让这一刻多停留一会,如果可以,他希望是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
“萧儿,我会去问大哥的发生了什么事的。可不是现在,大哥那个人好面子,他既然撒了谎,说明事情一定很难堪,我们最好不要去火上浇油啦!”
“你心中有数就好。”辚萧轻声道,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好温馨。自己褪去了年少无知的稚嫩,用伤痕累累换来对生活的无欲无求,这,就是所谓的成长么?
“萧儿,你最近总是发呆,性子也沉稳了许多,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你好陌生。”
“人总会改变的,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岁月总会将原来的自己推翻,然后重建一个更完美的自己,我想,我正在重建的过程当中。”
“那等你重建完全之后,心中会不会给我留一小块地方,不需要太大,只要让我静静的守在那里就好?”
辚萧站在残败的花丛里,秋意浓,浓不浓的过人情。凉风重,重不重的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