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自己睡。”念清歌推开他。
离辰逸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其他地方也受伤了?”念清歌陡然反应过来。
“没事。”离辰逸大大咧咧的说。
“怎么没事,快给我看看,在哪里。”念清歌执着的说。
离辰逸有些尴尬:“在后背,方才被马车砸到了。”
她呼了一口气,绕到离辰逸的背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声音细弱如蚊:“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这不太好吧。”离辰逸有些别扭的说。
“没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念清歌没想那么多,只想着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离辰逸一愣,随即道:“这更不好了吧。”
“别没个正形儿,若是伤口严重就不好了。”念清歌严肃的说。
借着温暖的火,离辰逸说不过念清歌只好听话的脱去了身上的长袍,露出了月白色的中衣。
“我不看,你脱吧。”念清歌捂住眼睛。
离辰逸笑她的孩子气,落落大方的将中衣脱掉:“好了。”
念清歌将小手放下,即使心中默念了千万遍当她看到离辰逸健硕的身躯时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清歌......”离辰逸试探性的唤着,打趣道:“看入迷了?”
“啊?”念清歌一愣:“没。”
月光下,离辰逸健硕的后背是马车剐蹭的痕迹,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红色痕迹让念清歌看不下去,眼眶酸涩:“你是傻瓜吗?马车那么重,你就那样挡上去了。”
她将手指上缠着布条细心的为他清理着血丝,离辰逸忍着疼,唇角一勾:“你才是傻瓜,本王不挡,难道让你挡?”
二人默不作声,但念清歌的心里是暖的。
若有一个人不顾生命危险去为你挡住一切危险,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深爱你的。
离辰逸后背火辣辣的疼所以这*只好是趴在草垫子上睡觉,念清歌离他有些远,侧着身子枕着自己的手,静静的听着他粗喘的呼吸,最终忍不住问:“很疼么?”
“只是有些睡不惯。”离辰逸轻描淡写的说:“睡吧。”
“好。”念清歌凝着他的背影淡淡的应着。
夜,凄凉。
燃烧的柴火泛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如一曲小夜曲诱哄着他们安然睡去。
天,泛起了鱼肚白的颜色。
宫中依然冷冷清清。
离漾整夜宿在清冷的琉璃殿,他躺在念清歌的香塌上,枕边似乎还留存着念清歌的馨香。
他细细的感受着她的空气,她的味道,一切恍若是那么的真实。
层层的纱幔下,恍若看见她光着洁白的小脚丫,将如白藕的脚趾蜷起来,声音轻柔的如细细的泉水:“离漾,还不起来?”
那清晰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畔,折磨的他五脏六腑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离漾,起来用早膳了。”
“离漾,尝一尝这个百合茶。”
“离漾......”
“离漾......”
“离漾,若是我怀了你的子嗣你会不会也对我那么好?”
“离漾,我怀了你的子嗣。”
“离漾,我们的孩子没了。”
“离漾......离漾......”
那责备的声音,轻柔的声音,凄凉的声音,字字如细细的银针插在他的心口窝拔不出来,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触到所有的伤口。
他是在一场噩梦中惊醒的,额头上大汗淋漓,他大口大口的粗喘着气,环绕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梦一场,枕边是冰凉的。
懊恼的揉着自己的侧额,心里空荡荡的。
纱幔外,崔嬷嬷的声音紧张的响起:“皇上,需要奴婢为你更衣么?”
离漾怔愣一下,沉凝的声音掩盖住他的落寞:“不必了,朕要去早朝。”
“那奴婢把面盆放在檀木桌上了。”崔嬷嬷道。
“好。”离漾应着。
温热的水拂在面上,离漾涌出莫名的心酸,他犹记得念清歌湿漉漉的发丝披散在腰间,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抽丝剥茧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视线落在了美人榻上,一旁用一个粉色的丝绸盖住,他挑起那丝绸,眼前的一幕让他眼眶陡然酸涩起来。
那叠的整整齐齐的是小孩子的衣裳和绣鞋。
双手颤抖的拿起来一件衣裳,小巧的惹人怜爱,惹人心酸,那细密精致的针脚能够想象的到念清歌的用心。
没有他陪伴的日子,她一人是怎样孤苦伶仃的缝制这些衣裳的。
握在胸口,离漾几乎快窒息了,失去了孩子的她该有多么的痛。
他望着那些衣裳整整一个时辰,早已把早朝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日光扬扬洒洒在他的龙眸上,他才缓过神儿来。
走出琉璃殿,那颗海棠树已经凋零的差不多,地面上覆满了叶子和花瓣儿,宫墙上的牵牛花蔫蔫的垂在那里,他的指腹抚过去,染了一手的忧伤。
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琉璃殿,这一幕全被山梅看在眼底,她如实禀告给离贵妃。
水若离的妒火喷然而出:“没想到离开了皇宫也把皇上的心勾走了。”
“娘娘,我们假冒的人正在全面搜查他们,相信很快就会有下落了。”山梅道。
“很好,不要被皇上知道就好,我们以皇上的名义杀掉他们,让念清歌心里明白皇上是不爱她的。”水若离的眼底淬满了阴毒。
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染在离云鹤白衣飘飘的长袍上,马鞭握在手中,双腿不停的夹着马肚子,马儿一路狂奔带着他驰骋在边疆的路上。
边疆的天气阴云密布,一如边疆王的丧事一样凄凉。
据说,边疆王死的很孤独,在一个寂静的夜里没有痛苦,没有麻烦的,安静的死去的。
当第二日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
边疆王都未看静竹公主和赤火最后一样,他是带着遗憾死去的。
边疆的百姓们个个沉浸在悲伤之中。
静竹公主披麻戴孝,将那火红色的红裙全部烧掉了,她一袭白色的长裙,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儿。
几日。
静竹公主一直跪在边疆王的灵柩前,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一个勇士来报:“公主,王子......王子回来了。”
现在,似乎任何的事情在静竹公主的心底都掀不起波澜了,她淡淡的凝着那大朵大朵的白花,默不作声。
赤火风风火火的赶来,当他看见眼前的一幕,惊愕的跪在地上,痛苦喷涌而来,嘶吼着:“爹......爹......”
静竹默默的流着眼泪。
赤火跪在静竹面前:“静竹,我......”
“你滚!你滚!”静竹终于忍不住了,她回头双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赤火的身上:“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回来干什么?爹爹都是因为担心你才犯了老毛病的,你为何要让爹爹担心,你为何要惹祸!”
赤火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任静竹的火气发泄他身上:“对不起,对不起......”
“你滚啊,边疆没有你这样的王子。”静竹声嘶力竭:“爹爹没能看到你最后一面,爹爹是带着遗憾走的,你滚。”
她悲呛的声音让众人心酸,铁骨铮铮的赤火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倏而。
静竹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清逸沉凝的声音:“静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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