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的瞳孔陡然扩散,瞪的大大的,嘴巴张开,手指吃力的指着那面容残暴的德公公,拼尽全力从齿缝里挤出不完整的字节:“你......你......你要.......”
德公公独属阉人的残笑声在暗夜中缓缓溢出:“是啊,白嬷嬷猜的没错,咱家今天特地来送你上西天。”
“你......德......你......”白嬷嬷的喉咙好像被人掐成了好几截,一个字节都吐不出来,她近乎窒息,她感觉到死神在向她挥手。
“怪只怪你知道得太多了。”德公公咬着牙,青筋暴.露,势有不将她弄死不罢休的趋势:“你不是要告老还乡,咱家这就成全了你。”
德公公杀人的块感在腾腾的蔓延,两手交错,将粗绳狠狠的别在一起,白嬷嬷苍老布满皱纹的脖子如一个被释放的祈求干巴巴的缩在了一起,两个白眼使劲儿的翻着,两条腿拼命的挣扎着,把草塌踹的‘砰砰’作响。
倏而。
一瞬,安静了。
布满汗水的德公公松了手,绳子还挂在她的脖子,他的手心里都有绳子的勒痕,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歇息了一会儿又将绳子从白嬷嬷的脖子上扯了下来,看着她死不瞑目的模样不以为然,找了两个身边的小公公一齐把她丢到了乱葬岗上。
冷宫,又多了一缕冤魂。
宫里宫外。
亦是另一番景象。
嫣红柳绿,热闹非凡。
玄璟城一派繁华的景象,百姓安居乐业,户户烛火通明。
迎来送往的花满楼嬉戏打闹的声音隔着墙都能传到外面来,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胭脂俗粉的老.鸨捏着手绢站在门口招呼着来来往往的男子们:“哟,爷,进来坐坐嘛。”
“爷,包君满意哦。”
“哟,李爷您可来了,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花满楼——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地儿。
老.鸨的眼睛‘嗖嗖嗖’的盯着街上的‘猎物们’。
只见她的眼睛锃亮,一双手抓住朝她这边走来的贵公子,蜜语甜言道:“这位爷看着好眼生啊,想来是第一次来我们花满楼吧,快快快,快请进。”
被老.鸨缠上的离辰逸眉头一簇,挑眉看了看那烫金的,十分引人注目的牌匾,脚下竟鬼使神差的跟着老.鸨走了进去。
浓烈的胭脂水粉味儿扑面而来,还夹杂着男子的臭汗味儿,离辰逸手握空拳放在鼻尖掩饰那恶劣的味道,老.鸨轻车熟路的将离辰逸带到了一个雅间,端茶送水的伺.候的周到极了,清香的茶水味儿溢在空中,老.鸨打量了他一袭深紫色的华服,问:“公子,该怎么称呼啊?”
离辰逸魅眼一抬,惜字如金:“离。”
“离爷,我呀,这就去帮您安排姑娘。”老.鸨喜笑颜开:“您在这儿稍等片刻。”
“等下。”离辰逸沉声道。
老.鸨回头,脸上堆着笑:“离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离辰逸潇洒的展开一把折扇,在手中飞了一个旋转,合上后用扇尾敲了敲次等的木桌,甩出了一张银票:“本王不喜喝茶,将它换成酒。”
老.鸨将茶水拿走,看到银票喜笑颜开,点头哈腰的抽走银票,道:“好咧,我这就去换。”
暂且安静了几分,离辰逸粗略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墙壁上挂着‘春gong图’,窄小的屋子里摆着一张粉红色的软榻,粉色的纱幔轻轻摇曳,窗台上摆着一盆香气逼人的催qing花。
离辰逸冷笑一声,悠闲的坐在一边,修长的手臂支在侧额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在桌上。
这个习惯倒是和离漾如出一辙。
半晌。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老.鸨尖尖的嗓子穿刺而来,将门一推,后面跟着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离爷,您来选一选,我呀给您选了好多成色好的姑娘。”
这话儿听的就跟上绸缎庄选料子似的。
离辰逸粗粗的扫了一眼,全都是些庸脂俗粉,抬起手随意指了一个:“就这个。”
被点到的姑娘兴奋的就跟喝了二斤的女儿红似的,扭着纤细的小蛮腰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离辰逸的腿上。
可谁知,一屁.股坐了个空,直接摔在了地上。
再抬头,离辰逸那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噙在嘴边,一眼也不瞄地上尴尬的姑娘,大掌拿过那酒壶,豪爽的朝嘴里刺溜刺溜的灌着,喝痛快了才施舍似的丢下了一句话:“爷不喜欢这么sao的。”
老.鸨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姑娘,那姑娘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老.鸨抓起其中的一个姑娘推到离辰逸面前,拍拍胸脯,介绍道:“离爷,您喜欢犹抱琵琶半遮面,含.羞.带.臊的?那这姑娘绝对符合离爷的口味儿。”说着,那老.鸨推了推那姑娘。
果不其然。
那姑娘扭扭捏捏,羞羞答答的走到离辰逸跟前儿,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子。
确实是够半遮面的了。
这花满楼里的姑娘们一个顶一个。
想要什么类型,应有尽有。
你想要羞答答的绝对没有风sao的。
你想要风sao的绝对上来就给你脱。
你想让姑娘唱越剧她不敢唱川剧。
你让她喝酒她不敢喝茶。
离辰逸瞟了她一眼,没作声,没说让她走也没说让她留,老.鸨试探性的上前问:“离爷,您看您满意不?”
离辰逸心烦气躁,又饮了一口酒,故意找难题:“不满意。”
这可把老.鸨愁坏了,觉得面前这位爷咋这么难伺候呢,于是讪讪的上前多嘴问了一句:“爷,您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皇上的妃子,你能给弄来?”离辰逸的语气有些不善,看得出来是故意为难老.鸨。
“这.....”老.鸨吭哧瘪度,支支吾吾的。
离辰逸浓眉一皱,心烦意乱的将酒杯‘啪’的摔在了地上,那酒杯无辜躺枪的碎成了好几片,离辰逸甩出一张银票,声音冰冷:“滚滚滚,都给爷滚出去,别跟这儿碍眼。”
姑娘们忍不住一惊一乍的轻声尖叫了一声,都纷纷退了出去。
门一关。
大家面面相觑,嘿,真是奇了怪了啊,逛yao子不玩姑娘只顾着自己喝酒。
一个个都是大爷惹不起啊。
这一晚,其他的雅间都谈笑风生,sao声频叫。
离辰逸举着酒壶默默的灌酒,一壶接着一壶,一壶接着一壶,眼神迷离的他分不清外面的月儿和夕阳,只觉得它们长得都一样,那闪亮的轮廓里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离辰逸的大掌朝阁窗外探去,习习凉风吹在他的毛孔上,他嘴角一勾,似伤悲似空落,喃喃一声:“烟儿。”
袅袅香烟伫宫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浣衣局的木门上,光晕钻进粗犷的门缝里照射在念清歌略显憔悴的小脸儿上,突如其来的光让念清歌清醒,眼皮轻动,睫毛微眨,睁开双眼后下意识的用手掌遮住眼前的光晕。
什么时辰了?
念清歌在心里琢磨着。
好像记得昨晚自己做了一个梦,好真实的梦,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袋,小手猛地一缩,感觉要命的疼痛,低头看去,昨晚连夜摸凉水洗衣裳的手粗糙不堪,关节的地方甚至红肿发疼。
唉。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耳膜响起了一道‘吱嘎’的响声。
门,被人推开。
哦不。
准确地来说是被人踹开。
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夹杂着大步走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睡睡,就知道睡,蠢东西,来了浣衣局这个地方竟然还敢偷懒,我看你胆子倒是挺大的,今天老娘就好好让你尝一尝在老娘眼皮子底下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