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眼角的泪总算是一点一点收了回去,看向熟睡的慧慧,目露疼惜。
江映蓉随即拉着她的手,在一旁榻上坐下,将桌上的饭菜端来,放到榻旁的矮桌上道:“人是铁,饭是钢,只有照顾好了自己,才能照顾好两个孩子,不是吗。”
欢颜垂眸看着她手里的碗,眸光动了动,却只是将头撇向一旁道:“江姐姐,我吃不下。”
江映蓉轻叹口气,重新放下碗筷,握住欢颜的手道:“妹妹可千万要疼惜自己的身子,你我二人一同进宫,昔年曾同寝同食,我还是当初模样,可是你瞧瞧你自己,这两年来,你都瘦了多少了?本来就是小小的一团,现在看着更叫人心疼。连我看了都于心不忍,又更何况皇上?”
“那日大火,你被困在火海里,皇上不惜性命危险冲进去救你,还差点废了一条腿,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皇上想想,一国之君,为你如此,还求什么呢?”
欢颜却是怔怔抬起头来:“废了一条腿?”
江映蓉一看她的面色,便知道她定然不知道,叹口气道:“当日皇上为了救你,不惜用自己的身子去挡落下来的房梁,只为护怀中的你周全,偏生他都受了伤了,却全然不管自己,直至你生下安安母子平安,他才肯去治腿,你都不知道,他的脚都砸得腿骨错位了,可他竟忍了那么久,若再晚救治,那只脚可不就废了!”
欢颜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怔在那里,脑中全然都是江映蓉的话。
她一直在修养,全部心力都在安安和慧慧身上,竟从来没注意,那一个月离,他走起路来的几分不自然,却原来,一直都是在忍着痛!
江映蓉知道她总算是听了进去,轻叹了一声道:“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国事尚且处理不及,如今又要为你操心,他的腿伤甚至都未好完全,为了瞒着你谢婕妤的死,他都下了死令,殊不知,他瞒得到底有多苦,只是为了让你脱离危险期,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欢颜沉默着半响没有说话,江映蓉随即又道:“而且,当初谢婕妤的死,皇上一直在查,只是当日之事,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一时竟也查不出头绪。就算不为了慧慧、安安,不为了皇上和你自己,为了故去的谢姐姐,你也该养足了精力,将谢姐姐的死查清楚。”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都不足以激起欢颜的斗志,那这一句话已经成功让她彻底震惊了下来。
她盯着江映蓉,猛然紧紧握着她的手道:“你说什么?谢姐姐的死另有隐情?”
江映蓉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可疑,但并没有证据。”
欢颜却猛然间清醒过来,她向来睡得很浅,那日醒来之时,火势俨然已经逼近*榻,何以房间都烧成了那个样子,她还醒不过来?
她是习医之人,细细想了之后,隐约想到,当晚她醒来的时候,便觉得四肢无力,原本火势并不大,可是她却逃不出去,竟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被困在房间里不得脱身,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
她原本只当是当时的情况使得她太急切恐慌,还有即将临盆导致身子不适的缘故,可是现下细细想来,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如果,这后面当真是有人预谋,欢颜有十足的理由相信。
当日她可不止一次受过迫害,沁雪宫那次,别人更是将药直接下在了她的药碗里,也就是说,是有人想她死的!既然有人想要害她,那如何又肯放手?
所以,归根究底,是她害死了谢婕妤?
欢颜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没有错,就是她害了谢婕妤,若不是因为她,谢婕妤不可能死!
她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只养了一个公主,威胁不到皇位,谁会害她?昔日,她得圣*,也许会有人嫉妒,可是这么久得时间,一年了,她从来不争不抢,安静呆在自己的宫殿里,一心一意教导慧慧,怎么可能受人迫害?
就算是有人想害她,早该下手了,何至于等那么久?
心坠进了谷底,欢颜忽而便开了口,声音冷硬,带着无比的坚决:“你说得对,我这么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若当真是有人放了那把火,夺了谢姐姐的性命,我定要她十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