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杰顷刻之间大惊,他忙的扶起欢颜:“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欢颜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徐文杰,许文杰的脸色顿时肃然:“颜颜,你告诉爹爹,你和那李世陨到底有没有关系?”
欢颜一怔,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
许文杰忽而就咳嗽了几声,他尽量压制了自己的声音,他的身体的确是不好,虽然身在尚书之职,却已经是力不从心,眼下都是硬撑着,欢颜是他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他自然了如指掌,而今,她骤然之间沉默,许文杰便知道,她与这李世陨定然有关系,可这李世陨分明就是死罪,与一个即将要死的死人有关系,一个不慎,她也会被牵连进去,也无外乎许文杰着急了。
欢颜见他忽而用力的咳嗽了起来,脸色涨红,身子轻颤,她忙的上前,一边轻抚许文杰后背,一边道:“爹爹,你先别急,你缓口气,缓口气就好了!”
许文杰总算是冷静下来,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咳嗽停止的瞬息,人已经平静下来,他看着欢颜一字一句道:“你与他,真的有关系?那孩子是谁的?”
“不是爹爹所想的那样!”欢颜急忙否认,看着许文杰,只觉满心间全是愧疚,她咬住了下唇,缠着眸光看着许文杰道:“不瞒爹爹,我与李世陨……是亲兄妹。”
手里刚刚捂嘴的帕子顷刻间便从手里跌落,许文杰呆呆看着欢颜,颤着嘴唇,指着她,却偏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欢颜低下头去,那手帕跌落地上,上面一滩血迹分外触目惊心,欢颜一眼见了,顿时眼泪没止住,哗啦落了下来,她低头看着地面,哽着嗓音道:“我不想骗爹爹和娘,爹爹娘亲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欢颜没齿难忘,此生都铭记于心,铭记爹娘的恩情!但是当年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恰巧爹爹和娘亲心善,救下了我,又对我那么好,都怪欢颜贪恋温情,当时舍不得离开,这才隐瞒了身份,一呆便是十多年……”
“你……”许文杰颤着手指,嘴唇动了半天,终究是叹息一声,手指懊恨的一掌拍在桌面上,但他到底是控制了力道,声音并不大,也就根本没法惊动外面的人。
“你想爹爹怎么做?”他的声音犹如瞬息之间苍老了十岁,事已至此,能有什么办法?
他就欢颜一个女儿,不疼她,还能疼谁?而且,他们养了她那么多年,没有儿女的他们早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女儿出了事,做父母的,就算再恨再怪,也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放弃她!
欢颜抬起头来,眼眶再次红了,说到底,许文杰还是因为疼她,她忽然就后悔了,后悔将许文杰叫进了宫,后悔将事情告诉了他,后悔将他牵连了进来,这是杀头的大罪,是她兄妹二人应该独自承受的事情,却偏生拉了一个许文杰。
欢颜忽而就怔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许文杰见她沉默,不由得回过头来看她,这一眼便见着欢颜在那发怔,他顿了顿,轻轻唤她一声:“颜颜。”
欢颜回过神来,看向他,忽而就吸了吸鼻尖,走上前去,抱紧了他:“爹爹,对不起……”
许文杰怔了下,随即连眼眶都泛红了起来,他轻抚欢颜的墨发,轻轻笑道:“傻孩子,不论发生什么,你都是爹娘的好孩子。”
欢颜吸了吸鼻尖,这一次,到底没有忍住,眼泪悄无声息地坠入许文杰的衣袍内,消失不见。
“爹爹,你辞官吧。”欢颜忽然开了口,她抬起头来,看着许文杰道,“现在就写信,八百里加急送给皇上,你和娘亲现在就离开京城,去楚国,我写一封信,你们去楚国,将信交给天顺医馆的苏绵绵,女儿曾经向她拜师学艺,她心眼善,看到我的信,一定会收留你和娘亲,这样,即便我出了事,这件事牵连到了你们,皇上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欢颜说完,急忙就擦了擦眼泪,走向书案:“我现在就写信!”
她才将白纸铺好,拿起笔,准备写字,白色的纸张上却忽然出现一只手来。是许文杰捂住了纸:“爹娘不走。”
许文杰摇了摇头,看着欢颜:“如你所说,如果当年,你的生身父亲确实冤死,那便有翻案的可能,尤其是前段时间信王和明言将军落马,我听闻,皇上正在致力于平凡里头的冤案,我相信,只要细细查一查,总会查到当年的蛛丝马迹,如果可以,能够还你李家清白,你哥哥和你,也许能求得皇上网开一面。”
欢颜刚刚压回去的泪,不由得又涌了上来,“爹爹……”她只说了两个字,便再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许文杰,眼眶红极了。
许文杰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指,笑道:“记得,不论什么时候,天塌下来了,还有爹娘撑着,哪儿有当女儿的为爹娘铺路?颜颜,不论什么时候,有许家在,爹娘便不会让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