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说的是真的?”思雨开心得不能自已,锦言笑了笑道,“自然是真的,我治病救人,从不说大话。”
思雨听完之后,连忙看向环贵嫔,喜极而泣道:“娘娘,您听到了吗?您的病有救了!”
环贵嫔的脸上也浮上了一层笑意,很浅,却是生还的希望,可是,她的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脸上的神色便又瞬间变得平静下来,到后面,反倒有些惨淡:“医治好了,又如何?皇上……”
她终究是没继续往下说,却分明红了眼眶,思雨顿时不说话了,立在那里也跟着一起沉默。
锦言将银针收回布套中,却没有她们那般悲观,笑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环贵嫔又何必揪着过去不放?人得向前看,纵然不得恩宠又如何?活出自己的精彩就好!而且,谁就一定能断定,环贵嫔不能重得圣宠呢?而且机会是留给活人的,如果环贵嫔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那圣宠自然不可能再降临到您的身上。”
环贵嫔怔怔不语,半响仍旧只是惨淡一笑:“秦王妃何苦要救我这般将死之人?我的颖儿……”
她的手指抚上小腹,满目哀戚。
锦言知道她的经历,自然知道她此刻的动作和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是微微一笑道:“娘娘现在才二十岁,人生的路还很长,孩子将来还会再有的,又何必沉浸在过去?”
她想着,环贵嫔口中的颖儿应该就是当年的孩子,随即接着道:“对颖儿的愧欠,弥补在他的弟弟妹妹身上不好吗?”
环贵嫔忽而便浑身一震,抬头看向锦言,锦言随即道:“娘娘当年之所以消沉,一来是娘娘流失了孩子,二来则是宫中新人更替,娘娘唯恐自己拴不住皇上的心,而失去了孩子,更加让娘娘觉得,皇上会因为此厌弃娘娘,而最让娘娘消沉的原因,大抵是那次娘娘大发脾气之后,皇上从此不但不走进春喜宫,甚至降了娘娘的妃位,将娘娘禁足于春喜宫三月,也正是这道旨意,才让娘娘就此郁沉了,不知锦言分析得可对?”
环贵嫔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看着锦言的目光分明闪闪发亮。锦言知道自己猜对了,与其说环贵嫔的消沉是因为孩子,还不如说是对皇上的失望。但这后宫之中,皇帝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天天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他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是江山社稷的顶梁柱,他来后宫,是寻乐的,不是找气的,可惜当时的环贵嫔痛失孩子,自然是伤心之余,也因为自己此前的盛宠,难免恃宠而骄了些,脾气耍得过了头,这才惹来了君王的厌烦,可是换一个方向想,正因为环贵嫔当时的害怕,患得患失,再加上伤心过度,这才促成了今日这等局面,说到底,她还是太在意了那个男人。
见她只是怔忡不答话,锦言知道,她需要的是时间考虑,随即收起银针,将药箱打开,留下她配好的药,交代思雨用法之后,这才起身告退道:“明日夜间,锦言会准时前来,也请环贵嫔介时给我答案。锦言虽是医者,却救不了想死之人,所以,还请娘娘考虑清楚。”
她随即起身出门,思雨迎上前来送她,锦言将她阻在正殿门口,看了一眼内室道:“今夜就莫要打扰你家娘娘了,让她细细考虑考虑。”
思雨点点头,随即又欲言又止,锦言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笑了一笑道:“思雨姑娘不必担忧,人各有命,若是环贵嫔真的走不出她心里的这道坎,旁的人,就算使劲浑身解数也是没有人的。医者只能救人,却不能救心。”
思雨点了点头,随即对着锦言躬身行了一礼道:“奴婢多谢秦王妃如此尽心尽力,无以为报,下辈子愿做牛做马报答王妃!”
锦言急忙搀扶起她,佯作生气的剜了她一眼道:“说的什么话?救人是医者的天职!”
她随即又微微一笑道:“好了,你回去吧,记得按时给你家娘娘服药,明晚我再过来。”
思雨点了点头,锦言这才提了药箱离开。
回到花雨轩,宫人还在安睡,锦言溜回房间,将药箱放下,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为了不让他们起疑,也确保自己出门的万无一失,她在晚餐里,便参了少量的蒙汗药,不伤害身体,只是让他们安然睡上一觉罢了,所以,她才能这般轻而易举,且不被发觉。
将药箱藏好,锦言简单的梳洗过后,回到床上,借着床头的灯光,从床榻里侧拿出一个细小的檀木盒子,她从里面拿出七封信件,一一读过一遍之后,这才安心的将信贴在胸口,闭上眼睛,甜蜜的安然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宫里的下人果然没有异样,且各个睡得极饱,看上去精神十足。
锦言不动声色的用过早点,孟楚绝便提了药箱来了。照例的诊脉之后,他随即屏退众人,拿出了一排银针出来。
锦言一看银针,便知道他要做什么,顿时拧起眉头,看向他:“师父,你这是?”
孟楚绝凝了脸色道:“我知道你对恢复记忆的事并不太在意,可是迟早是要恢复的,倒不如早些恢复的好。而且这样,可以减缓你的头痛症。”
他说的,自然是在理,可是锦言仍旧觉出古怪来,细看着他,疑问道:“师父向来不会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这次却为何这般突然?”
她话音落下,便看到孟楚绝英俊的长眉拧起几分,她随即不假思索出声道:“是有人,想让我恢复记忆吗?”
孟楚绝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到底是瞒不过你。”他抬头看向锦言,“想来,你该已经猜出,想让你恢复记忆的究竟是何人了,其实,这针灸的法子,太医院里随便一个御医都会,就算他不要求我来做,随便让一个别人,都能成功。既然是如此非得要有个人来做,倒不如是我。”
的确是猜到了,让她恢复记忆的是何人。能在宫里吩咐孟楚绝的人,除却后宫的几位主子外,便只有一人了。而后宫这边,太后必然是不会理会这些琐事,因为对她来说,锦言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角色,自然值不得她过问到这样细的地步,而另一个皇后温歌吟,这个已经是可以直接忽略掉了,温歌吟怕她恢复记忆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孟楚绝来让她快点恢复记忆?她上次的试探已经足够看出温歌吟的惧怕了,而除去后宫这两人,唯一剩下的,便只有前朝的那一位了。
锦言随即苦笑起来。她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了秦非墨对她时的异样,他们曾经,似乎是相识的,而且关系似乎还非同一般,可是,却因了锦言的“忘记”,让这位皇帝莫可奈何。可是即便她想起来了,又怎么样?那是曾经的温锦言,不是现在的她,她与昔日的温锦言,本就是两个人,就算想起来,现在的一切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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