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理智上的道理,谁都明白,但感情的事情,并不是理智所可以控制的。
所以,此时的她觉得非常的矛盾。
耶律宏骅见她愣愣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心想这丫头不会是吓傻了吧,伸出手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语气亲昵,“好是不好,好歹说句话啊,保持沉默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办法。”
炎小筱最终还是没说一句话,沉默地推开了耶律宏骅。
被推开的那一刻,耶律宏骅的眼底很明显地闪过一抹黯然,这抹黯然的神色,刺得炎小筱的心里也是一痛。
她暗哑着声音道:“我相信你,但是却不能接受。”
“为什么?”耶律宏骅有些受伤的问道。
他活到二十多岁,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动了心,喜欢上了一个人。可前一刻才刚告白,后一刻,就被拒绝了。
他也会觉得难过和心痛。
顾七七摇了摇头,“我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感情,你看我爹和我娘,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彼此吸引,爱慕,最后呢?我娘落得什么下场?她为炎家生了个孩子,可炎家连个名分都不曾给她。我不想走我娘的老路。”
耶律宏骅急忙解释,“你是你,你娘是你娘,我也不会像你爹那样对待你娘的。小筱,我们认识也有半年了,难道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炎小筱有些伤感地说道:“你是元陵国的太子,将来就是一国之君,而我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罢了,你将来有后宫佳丽三千,而我又有什么?再热烈的爱情,到头来也不过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罢了。”
“耶律宏骅。”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叫了他的全名,“你若是真的喜欢我,那便放开我,我之所求,不过是两人一马,明日天涯,也许平凡,但现世安稳。你所求的,你给不了。”
耶律宏骅定定地看着她的眸子,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一般。
他很难过,不知道炎小筱为何会这么消极。
他也很无奈,因为炎小筱所说一切,皆是事实。
可是,他既然已经确定了她是自己心之所系之人,就不会再有别人,他,希望她能够明白这一点。
“你拒绝我,可以,但是你不能做这样的假设来拒绝我。”耶律宏骅双手搭着炎小筱的肩膀,尽量表现得心平气和,“炎小筱,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胆小之人,还未开始,就在想着结束和失败,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那我要怎么做?!”炎小筱突然放大了音量,表情有些激动起来,“我只是炎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罢了,我玩不起不行吗?”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肯先挪开自己的目光,似乎在极力想要对方明白自己的内心。
可到头来,还是失败了。
耶律宏骅颓然地放开搭在炎小筱肩膀上的双手,“你既是这么想的,那你便看着,我总有一日会证明,我不会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
炎小筱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垂着头没有说话。
拒绝耶律宏骅,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房间里陷入了持续沉默。
心绪混乱的两人并没有发现,门外面一个身影,在夜色中飞快地离开。
这一晚,炎小筱说什么不不再同意耶律宏骅再住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代表元陵国来东辰国给老太后祝寿的,不用再躲躲藏藏。而且以前不知道他的心意还好,她可以自我催眠说是师徒二人暂时*一室,可现在……
她可不放心让耶律宏骅再住下来。
耶律宏骅也并没有强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那一眼的深情,让炎小筱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吸干了一般。
她脱力一般地跌到软榻上,衣袖里的七宝爬了出来,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娘亲,你为什么不和爹爹在一起呢,七宝要和爹爹在一起……”
炎小筱摸了摸七宝小小的脑袋,“什么娘亲,爹爹的,平日里叫着玩也就算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话已经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又一次降低了自己的底线。
她竟然允许七宝叫她们爹娘叫着玩。
其实心里还是有他的吧,不然,怎么会纵容这样的事……
“可是你们明明就是七宝的爹爹娘亲啊。”七宝哪里懂得人类的感情,只认为自己出生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自己的爹娘。
如此想来,动物的世界确实是比人类单纯得多,也少了很多的烦恼。
炎小筱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蹬掉鞋子,将自己整个人蒙进被窝里。
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看见任何东西。此时的她,只想睡觉。
人一旦进入睡眠,所有的烦恼都会被暂时忘却。
可炎小筱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
她一个接一个的做梦,虽不是什么噩梦,但是接二连三的,也让她觉得疲惫。
梦境里,一会儿,耶律宏骅正和她深情地说话,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温柔,让她的心像是被羽毛抚过一般,酥麻微痒。
一会儿,耶律宏骅又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他的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美貌的女人,他轻蔑地看着自己,语气里带着森森寒意,“炎小筱,你不喜欢我,自会有旁人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了,你给我滚。”
梦境忽然一转,又变了模样。耶律宏骅已经登基为真龙天子,自己好像成了他的皇后,他的后宫里美人很多,他流连忘返,而自己这个皇后,不得不心痛着张罗着给他纳妃,照顾他的孩子,日日独守空门,直到衰老。
……
醒来的时候,身上全是冷汗,连心脏,都是揪痛着的。
夜阑人静。
某个院子里的灯还昏黄地亮着。
一个人影在夜晚的掩饰下快速地疾驰,然后从偏门进入了院子以内,敲开了一扇门。
“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开门问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炎府三小姐,炎彩蝶。
而那个黑色的身影,也是熟面孔,便是炎彩蝶的贴身侍女碧琴。
碧琴恭恭敬敬地对着炎彩蝶行了个礼,这才在炎彩蝶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这次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说来听听,若是说得不好,仔细着你的皮!”
“是。”碧琴上前一步,在炎彩蝶的耳边嘀嘀咕咕地低语了几声。
炎彩蝶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满面狰狞地一拍桌子,“竟然是炎小筱那个贱种!我还是怎么八皇子见到她就像蜜蜂见到花儿一样,哼,以为易了容换个身份,就能在本小姐眼皮底下暗度陈仓了吗?没门!”
碧琴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咱们八皇子虽然和你已经订下了婚约,但他和六小姐一向相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搞到一块去了。”
“哼,炎小筱一个庶女,我还不相信她还能取代我,当了八皇子的正妃去,皇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的!”炎彩蝶虽然有时候有点脑残,但也还算有几分聪明,炎小筱庶女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不可能给皇子当正妃。
“可是万一八皇子要纳她为侧妃呢?到时候小姐您不是刚过门就会受委屈?”碧琴想了想,在炎彩蝶耳边出着主意,“不如,就直接将她……”说到这里,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炎彩蝶转过眼来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碧琴接着说道:“小姐您想啊,她现在的身份是花陌可,不过一个小小的画师而已,死了也不稀奇,而且谁也不会怀疑到您的身上去,她炎小筱的身份也不会泄露出去,到时候回元陵国您也好跟老爷子交代不是?”
炎彩蝶听罢,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摇头,“不行,这太冒险了。不过本小姐想出了一招借刀杀人的好计,炎小筱那贱种,依旧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