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明看着这位老将,心中也开了锅。
他是陆大首期头名,军中少壮派第一人,也是皇帝嫡系慈宁派在军中的中坚。早先被穆铁不冷不热地揉捏了这些年,早就憋着股火。
这一次,新皇大刀阔斧整顿军队,借故踢掉了一批老人,把他连升三级扶上了主战方面军主官的位置,这让他在感激涕零之余,更多了几分豪气。
连战连捷之下,他这个年方不惑的总参精英干将也多了几分自信,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露个全脸。
但他终究不是莽夫,多年的系统军事教育,在总参领衔作业,让他凡事都很习惯地会用参谋那种周密客观的眼光去解析和评判。对于目前部队的困难和态势,他知道的并不比杜智少,但他走到现在的位置,在很多事情上着眼点也和单纯的参谋有了太多不同。
肖明说的正反两方面的问题,他也不是没有考虑,但现在听了下来,他心头那股越发猛烈的火也终于开始渐渐沉寂下来。
的确,战胜固然是锦上添huā,可一旦失败,却肯定是万劫不复!蒙古戈壁的胜利,虽说有自己指挥得当,安排周密的作用,但说到根上,还是先帝和穆帅等人之前的“狸猫计划…”制定周密,执行得力,也是帝国这些新兵器和新战术堪称神来之笔。
他固然是憋着一股劲想要充分展示自己的军事才华,可要是第一个攻坚战
……,
想到这里,陆振明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最近还是太顺了,尖了不少警醒。
可是下面主官的心思都很热,就这么缩回去?再说,对这样一个小小的上校和师弟认错……
还有肖明,对方是自己的前辈却屈居副手。现在话说的滴水不漏,到底是……,
想来想去,陆振明也没有个决断。
肖明似乎看出了陆振明的纠结,呷了。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杜上校所言深合兵法。先帝多次教诲,不打无准备之仗。
既然如此,我看不如由方面军方面提交报告,只把实际情况写明,提出两个方案,请大本营圣裁。”
这位老将对陆振明笑了笑:“司令长官的意见呢?”
陆振明暗自苦笑,却也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也是在提醒自己,心一横,点了点头:“就按参谋长的意见办吧。”
他顿了顿,看着下面几位部队主官都露出失望和错愕的神色,又补充道:“不过,部队的战术安排不要变,还是按照准时总攻做准备。
我想,大本营的最终决断很快就会下来了。”夜。
肖明弹了弹烟灰,对陆振明笑了笑:“振明。虽说我比你长了些,但现在你是主官,我是你的帮手,有些话,我也不瞒你。”
陆振明点了点头,神态恭敬:“正要请教师兄。”
“带了二十多年的兵,这里边的道道,我比你知道的多点。”肖明一笑“现在下边那些小子懂个屁都是些脑子绕不清楚的。”
他顿了顿,又问道:“振明,你说,我们就这么扑上去,打败了,你我,还有下边这些人,甚至整个北方方面军,是会被原谅,还是被处罚?”
“重处。”
陆振明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战败。”
“不,你说的不全面。”肖明摇了摇头“振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没叫过苦。这样,打败了,要么是我们把轻而易举的事情搞砸,要么是我们缺乏基本的判断力。问题就不是别的,而是我们这些主官有问题。”
陆振明身子一震。
“振明,你在总参主要管作战计划,有些事情你还欠了点思量。”肖明笑了笑“这军队里边也有太多的规则,你得熟悉。打仗,可不是单单地图作业,宣传鼓动,临阵指挥那么简单。”
“多谢师兄教诲。”
陆振明回答得诚心诚意。
北京。西山大本营。
郑宇轻轻点着电报文稿,神色有些玩味。
“陛下。以我看,前线部队在攻击前喊困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江胜平静地说道“叫苦,要好处,要宽限,这样,打起来更有把握,打败了也有借口。无论如何,他们这些人是不亏的。”
郑宇皱着眉头说道:“其实这倒无所谓关键是前边情况到底如何?这只是习惯性地叫叫苦,还是情况真的很严重?”
“以我的了解和直观判断,这么短的时间做好进攻准备,不容易。”江胜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严寒,坚固要塞,冻土,冰雪,土工作业难度很大,自然环境又很恶劣,我军飞机在风雪中也很危险,后勤转运也正在加紧疏通道路。这都需要时间。”
郑宇沉默不语。
“如果要我的意见,我倾向于适当延后。”江胜说道“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我军劳师远征,攻击坚固要寒重要的是一鼓作气。一旦攻击受挫,势必我军士气低迷,敌军士气旺盛,这样战斗就要旷日持久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准备周密,一鼓而下。”
郑宇又转向被调回大本营转任幕僚,最近有些郁郁寡欢的岳英前:“岳大将,你看呢?”
岳英前心中对江胜等人早有不满,此刻见皇帝询问,自然打叠起了精神。他暗自揣摩皇帝的心意,心中也有了些定见,当下胸有成竹地说道:“以职部愚见,总长所言深合兵法。不过,此地得失,还要考虑俄军增援兵力,故而弄清俄军调度实为必须。”
郑宇点了点头。
“以我愚见,此战事关重夹,实在是不可久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