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俄东线司令部。
宽阔的会议室内,除了沉默的卫兵,只有两个人。
“……现在的问题是,克罗帕特金将军虽然名义上由东线司令部节制,但他同时要向圣彼得堡汇报。”刘梦熊站在地图前面,对着面前的尼古拉耶维奇大公,“您这是为。坦率地说,司令官,您在俄军中的声望太高了,高到陛下也……”(历史上,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在一战期间担任俄军西线总司令,深受爱戴,后来尼古拉二世出于嫉妒接替了他的位置,俄军损失惨重,人民把仇恨指向了这位沙皇,**爆发)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沉默不语。
“克罗帕特金将军希望在东方作出一番事业,而他又积极迎合鼓吹黄俄罗斯的主战派。无论如何,面对中国人的后撤,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刘梦雄说道,“问题在于,您同样也无法阻止他,否则就可能引起陛下的猜忌。虽然我倾向后一种猜测,但如果后贝加尔方面军过于冒进,中国人的计划就可能调整。”
“我的,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做?”
“其实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悲观。”刘梦雄微微一笑,“如果老皇帝还在,中国的一切后撤也好,甚至败仗也好,在内部不会导致太大的问题。但现在中国的局势,您应该也有所耳闻。一旦那位威望不足的小皇帝想要照猫画虎,节节败退之下,这个国家内部恐怕就要出问题,那个时候,就是假戏真唱,甚至他们也未必能控制住局面。”
“中国有句话,叫搬起石头砸的脚。我们只要稳扎稳打,一步步在东北对他们施加压力,并寻找破绽,抓住战机消灭他们一部分部队,中国人真正能做的事情就不多了。到了那个时候,海军方面再好好做做文章,他们的假败就要变成真败,甚至惨败。比如,当后贝加尔方面军占领某个具有足够政治意义的要点,比如库伦,然后将兵力利用铁路转运至东北方面,与本集团军合力,那中国人……”
“在世界战争史上,很多失败者,采取的战略在逻辑上都是很正确的选择,但却遭遇了无可置疑的失败。这实在是因为对敌人和自身实力的理解出现偏差,或者是战略无法弥补实力的差距,但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执行战略的人身上。策略是简单的,战争的迷雾又是复杂的,而人又都会受到情感的干扰,这就使一个最初看起来完美无暇的战略,在战争中最终往往变成一个混乱而滑稽的存在。”
“无论如何,我们的实力远远超过对方,而他们的实力甚至还损失可能因为内部的原因大幅度下降,在这种情况下,一种好的策略也可能导致最糟糕的结果。更何况,我们的对手,很可能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被一群各怀心思的资深将领所包围。他最终作出的决策,很可能是一个目标混乱的大杂烩。在这样的指挥体系之下,任何战略最终都只能变成一个四不像。”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中国人,半晌之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的,你说的一点没。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在战争中,一个最常见,也最致命的误,是高估低估敌人,而不是反。”
“这一场战争,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犯误。”这位骑兵上将走到窗前,眯着眼睛看向外间的春色,“战争最终是一门科学,需要准确的依据和严谨的逻辑。要战胜这个敌人,我们最根本的,还是依靠。”
窗外,轻风拂过,树影晃动,阳光打在这位俄罗斯名将魁梧的身躯之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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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城西。
中俄边境南十五公里。
国防军第三军第一一师三一团一营二连连部。
“小薇:
我已经到部队一周了。一切都很好。
部队有纪律,我的位置就不能和你说了。但你一定要放心,我真的很好。
陛下是真的宽恕了我,给了我这个为国报效的机会。在这里,我终于我的归宿,那就是战场,是为国家御侮的战场。
我不后悔。
我我不是经商的料,更不想给大哥添乱。我是个军人,一直都是,以后也会是。兵变的事情,我也不想抱怨谁,一切都是阴差阳。可我毕竟参与了,被动服从命令也好,终究是对着我们的友军开了火,在我们的首都犯了罪。陛下只是降了我的军衔和职务,还能给我这个雪耻的机会,我真的很感激。
现在这支部队士气很高,很多人都是在蒙古草原上和马匪打过交手仗,甚至和俄国哥萨克化妆的马匪也硬碰硬地拼过,反倒是我这个连副,草原上的战斗经验不是那么充足。虽然我们火力和装备差一点,但我我们一定能打出气势来。
连长对我很好,其他战友也都很关照,他们没有因为我参与了兵变而看不起我。
……
小薇,你要照顾好。别担心我,我一切都好。如果放暑假的时候仗没打完,替我看看爷爷奶奶,还有爸和哥,我想你,也很想他们……”
副连长萧岚,放下笔,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信叠好放进了信封,揣在怀里,闭上眼睛,面露向往。
“篮子,想你了?”
一旁的连长梁子雄看着这个新来的小白脸副手,呵呵一笑,脸上那条刀疤又红亮了几分,刚刮的下巴确青,在乙炔灯下显得有些阴森。
梁子雄是甲午年应召参军的老兵,后来因为作战勇敢,立了功,进了军官培训班,完成了陆中课程,毕业后一直干了七年排长,去年才因为扩军升了连长。他在草原上和俄国人支持的蒙古马匪,还有越境的哥萨克拼过多次,脸上的刀疤是高加索马刀留的印记,也是他一直引以为自豪的经历。
脸上挨了这么一刀,居然眼睛没事,人也没死,就是破了点相。
这说明他够幸运。
所以打萧岚一进部队,这位梁连长就一直拉着他吹嘘是“福将”。
萧岚也不和他抬杠。他对这个有些粗豪的连长没恶感,反倒是有些喜欢对方的直爽。这些常年在草原作战的军人,比起王牌军的军官,少了几分傲气和自矜,多了些坦荡和情义,倒让萧岚很是感慨。
“老梁,只是未婚妻,还没结婚。”萧岚微笑说道,“我去看看阵地。”
梁子雄对他没心没肺地笑了一阵,低着头专心看地图去了。
他们的部队,负责的是遮护买卖城西侧防线。
关于部队的态势,他私下认为是相当不利。一一是一个乙等师,防线拉了整整四十公里,而且放弃了河防,阵地前面是一马平川,侧翼是一个边防骑兵团遮护,而对面的俄后贝加尔第二集团军里面,编有一个整哥萨克骑兵师,若干骑兵独立营,还有六个步兵师的强大兵力而这边,第五集团军把第三军顶在前面,中央的十三师,右翼的十四师都是扩编师,战斗力还未必赶得上一一师这样经验老到的部队。就这么点部队,要顶着毛子第一线的两个主力集团军,萧岚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