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任第一次敞开心扉和大家交流自己的感受。不介意有多少人听明白,甚至听进去,说出来让大家了解了解自己也不错。这里不是他苏任的世界,但这了已经有了他无法抹去的记忆,既然老天和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那就真的当它是一场玩笑又有何妨。
在折岭暂停了几日,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受伤的兵卒需要安顿,打完仗的郡兵需要赏赐,被弄回来的俘虏要登记造册,跟着一起来的越人百姓要妥善安置,无诸和郅程要送往长安,严助派来的人要热情接待,既然是胜仗就得有缴获有收入,严助作为太守也应该分一份。
幸亏有主父偃和韩说两人帮忙,一人管民、一人管军,二人倒也尽心,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俘虏和百姓全被带到新城工地,凭借他们的双手换取自己的生活和自由。郡兵按照功劳大小,分发赏赐,该升官的升官,该给钱的给钱,能活着回来的多多少少都有好处可粘。
“下一步你准备对付谁?”赢广济倒背双手,站在苏任身旁,望着军营里那一群兴高采烈的汉子。
苏任摇摇头:“休整!刚刚经历一场苦战,得让这些人过几天好日子,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送他们上战场。”
“哼!你是想先看看越人的动向吧?”
“也可以这么说,平灭一个闽越,打破了越地的四角平衡,必然会有一些变革,我是想看看会变成什么样。”
“哎!”赢广济叹了口气:“你总说我们乌木崖狠,现在看谁比谁狠?灭了闽越,任凭越人为了你留下的那点残羹冷炙相互厮杀,而你稳坐一旁,你可知越地还有数十万百姓,还有万千生灵,一句变革就置它们于不顾,这就是你所说的太平盛世?”
赢广济越说越激动,一张脸胀的通红。黄十三往苏任身边挪了几步,右手摁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付不测。赢广济瞪了黄十三一眼:“就凭你还挡不住,要想杀他,再来十个你也挡不住,说一套做一套,难不成这就是你苏子恒的人品?”
苏任没有说话,一直笑呵呵的看着赢广济发飙。见苏任不说话,赢广济更加生气:“越人也是汉人,这话还是你说的,这才过了几天你就不管不问,任凭他们走投无路变成牺牲品,难道是刘家的人让你这样做的?在我的印象里,你苏任可是为了蜀郡百姓平叛灭匪之人,怎么现在就变了?”
苏任笑了笑:“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你总以为这里还是你们秦国的地方,这里的人还忠于秦王,你只看见他们相互残杀会死不少,却没看见他们正在疯狂的整合,想要脱离中原王朝,也就是你的先祖始皇帝建立起来的统一国家,所以是你变了。”
赢广济喘着粗气,牙齿咬的咯吱响,两只手死死的攥着,骨节都发出啪啪的声音。苏任叹了口气:“听我的,收手吧?乌木崖没有前途,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不好吗?为什么总要挑起事端?”
“灭国之仇,屠家之恨,谁能忍?”
“你们都忍了一百年了,再忍忍又有什么不可以?”
“不……!”赢广济大吼一声,扭头冲下山坡。苏任阻止了其他人去追赶赢广济,摇摇头:“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崔久明在运走了大量货物之后,派人送来了一大批物资,吃的用的全都有。苏任在营地举办了一次宴会,名字就叫庆功宴。酒宴不是很豪华,有酒有肉就够了。汉军携大胜之威,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会在这个时候来触霉头,那一夜整个营地都醉的不省人事,从将军到伙夫,从兵卒到民夫,人人兴高采烈,满脸的兴奋。
肖左已经被任命为上虞校尉,从一个普通的骑都一跃成了一方大将,这些都是李当户给他的机会,若放在以前,他这么默默无闻的小兵,能做到骑都已经是破天荒了,再想往上,进入司马都很难,如今能当上校尉不知道祖坟上冒了多大的青烟。
捧着酒杯,醉醺醺的来到李当户面前,肖左打了一个酒嗝,嘿嘿的傻笑几声:“李司马,我敬您一杯!”
李当户点点头,两人一饮而尽。肖左道:“我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当了这么多年兵,从普通的郡兵一直做到骑都,说起来比您还年长几岁,可惜我不会阿谀奉承,所以只能做个骑都,在您麾下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打仗,如今虽然做了什么校尉,可我不想去,若李司马不弃,我愿追随李司马左右,做个亲兵都行。”
李敢连忙道:“好,好!跟着我兄长,咱们一起上战场杀匈奴,为大汉建功立业!”
李当户夺过李敢手里的酒杯,对肖左道:“肖校尉不必如此,你作战勇猛,乃是猛将,跟着我恐怕耽误了你。”
肖左摆摆手:“不,我无牵无挂,走到哪里那里就是家,这辈子就希望跟一个看得起我的人,李司马是第一个真心待我之人,今日我不说酒话,全都是肺腑之言,还请李司马成全。”
苏任远远过来,正好听见最后一句。看了李当户和肖左一眼,盘腿坐到李当户身旁,扭头问李敢:“怎么,肖校尉刚刚当上校尉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