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太无处不炫富的心思让丽姐儿真正开了眼界,终于理解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真谛。 和这些富甲天下的盐商相比,徐家在蜀州也不过就是土财主一般,没什么特别的。
在崔宅午膳用的是三头宴,冷菜,大菜,点心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将近三十道菜,可谓是丰盛了。崔太太不停地奉承着林氏,林氏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几个孩子,幸好有丫鬟在一旁服侍着,几个孩子也都吃的很好。
待宾主尽欢,林氏要带着孩子们回盐园的时候,崔太太又给每位夫人送了一篮子鸡蛋作为礼物。知道其中鸡蛋金贵的,都眼角眉梢带笑;不知道的,也不过是笑容僵硬些,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林氏都笑意盈盈的,别人又怎么敢落脸面,到最后还得个不识好歹的名声。
待林氏到了盐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待用过了晚膳,徐熹和林氏夫妻两人才在一起聊起了崔宅之事。
“崔宅中果然是金山银山,山珍海味,处处都彰显着富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林氏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不好好地炫耀一番,你又怎么会与我说起崔家的富贵。”言外之意不过是崔家为着显示财力雄厚,好好地在林氏面前表现了一番。
“崔家的宅院不只富贵奢侈,我看着处处还透着精巧,恐怕崔老爷也是读过书的。且看着客厅的布置,想来崔老爷独爱竹,无论是家具的雕纹还是墙面的古画都是竹子。如此爱竹,想来崔老爷也不是俗人,倒也值得一交。”林氏笑着道。
“崔老爷是个什么人,我倒是了解过一些,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肚子里并没什么墨水。崔宅中的精巧,还有那客厅中的竹纹样,不过是他豢养的大批幕僚给出的主意罢了。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崔家主要彰显的还是他们家的银钱。”徐熹接着道,“你知道他们家祖上是如何挥霍的吗?”
“我倒是不清楚,他一个商贾,居然还养得起幕僚?爷身边还没有幕僚呢!”林氏对于一介商贾的崔老爷有幕僚一事很是惊诧,甚至自动忽略了徐熹的最后一句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读书人也要吃饭养家,他们谋不上一官半职。自然要依附于财大气粗的盐商了。想来崔老爷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野心倒是不小,他想当盐总商的想法与一些文人不谋而合。自然就有人给他出主意来巴结我了。”徐熹为林氏解惑。
林氏为着徐熹的话沉淀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显然是接受了徐熹的说法,平静地道:“崔家的祖上都是怎么挥霍的?”
“我也是到了扬州,做了巡盐御史这个位置才打探到的。虽然听起来好似是假的,可听当地人说确实千真万确的。当年崔家的祖上靠着卖盐赚了大笔的银钱。可谓是富甲天下。他们住着花费高昂的园林,有成群的妻妾,享受着穷奢极侈的饮食,每天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却还挖空心思地寻欢作乐。听闻每到樱桃成熟的季节,崔家必会大量的买进。将这种市面上很是昂贵的时鲜果品全部倒烂,再倒入河中,使河水全部染红。更有甚时。用黄金打造很多金箔,带着仆人和这些金箔,去镇江金山寺,迎着风将成千成万的金箔飘洒。金箔在江面上闪闪烁烁,几乎染黄了整个江面。路过的船争相打捞,听说是一时盛景。”尽管林氏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听了徐熹风轻云淡的语调叙述的事实依旧是惊讶不已。
“千万别瞧不起这些盐商,他们可是供者朝廷四分之一的税收,说他们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要不然皇上怎么会钦点两淮巡盐御史查盐课。”徐熹接着道。
“看来崔家对盐总商这个位置也算是尽心了,且爷又有心助崔家,那这么看来崔家是势在必得了?”林氏快速消化了崔家的穷奢极欲,转而询问崔家的形势。
“眼前看来是,只是不知韩家的动作。”徐熹想着韩家必是对崔家有所忌惮的,只不知他们会如何做。
“不管怎么说爷也是皇上钦点的两淮巡盐御史,那韩家哪怕是为着不得罪人也不该如此怠慢爷。想来他们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凭着朝中有人就能坐稳千世万世的盐总商位置了。”林氏对于韩家的态度很是不满。
不管怎么说,盐总商是介于官商之间的人,是盐商和政府之间的协调者,既能管理其他盐商,又代表着盐商的利益。作为盐总商的韩家,对于盐院的最高领导者两淮巡盐御史的徐熹态度如此冷漠,于情于理都让人不舒坦。林氏对韩家有微词,也在情理之中;而徐熹虽然面上不显,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是不高兴的。盐总商如此落他的面子,他又怎么监督盐课,如何立威呢?
“那韩家老爷子老了,在很多事情上是力不从心了。而他的三个儿子也全部都是败家子儿,哪个都撑不起门面,只想着去朝廷的大员手中送银子,却不想他们巴结的人本就是皇上所不喜的。韩家倒有个年轻的俊后生是个人物,却不想他的聪明都用在了内宅之事上,恐怕也难成大器。到最后恐怕也会和韩家灰飞烟灭,烟消云散,好似从不曾来过这个世界。”徐熹喃喃地道。
“爷?”林氏没听清徐熹的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