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别人的一番好意,你这又是何必。看着她们粗衣烂衫的,想来日子也过的不富裕。既然她们知恩图报,执意要送你东西,你就拿着吧。”林氏笑着道。
“夫人,奴婢是怕这其中有蹊跷。”芳草道。
“我知道你谨慎,可看那家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恶人,想来也是正派人家。你要是不放心,把篮子的东西拿出来看看不就是了。你要还是不放心,就派人去打探打探,那家人是什么来历,也安了你的心。我们排场这么大,又在云岩寺逗留这么久,想来只要稍稍打听,就知道我们的来历,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林氏笑着拉着芳草的手道。
“是,奴婢知道了。”芳草谨慎起见,果然派了个小厮过去,服侍着林氏上了马车,在路上才仔细看了篮子里的东西。
“不过是些帕子,鞋垫等物,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huā样儿不错,看着很奇特。”芳草将一件帕子给林氏看。
“这活计不错,和园子里的绣娘不相上下了。”林氏赞着道。
丽姐儿和三个弟弟也上前看热闹,觉得那帕子确实精致,无非是底子布料和绣线都不是上好的,落了下乘。
“夫人快看这幅画。”芳草脸色不好看。
“画怎么了!”林氏接过来仔细一看,既惊讶又欢喜。
“这难道是戴进先生的真迹!”林氏仔细看着那幅画的落款和印章,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文进,静庵”等字样。
丽姐儿扒着林氏的手,发现这是一幅春雨图。整幅画作清新雅致,一看就如身临其境一般,笔法精妙,是绝世的佳品。
“看那家人的样子就知道穷困交加。有名家的画作不拿去换米充饥,难不成还要送人,一定是赝品。”芳草道。
“是不是真迹那回去给老太爷看看就知道了。赝品也不过是那家人的一片心意,要是真迹就给重金买过来。毕竟是难得一见的,这样的画作着实不好寻。”林氏看起来很喜欢这幅画。
而一旁的丽姐儿则心里“突突”直跳。难不成林氏口中的戴进就是历史上因为画技精湛,被宫廷画院的同僚所忌恨,结果被小人进谗言,天子一怒要杀他,连夜剃度假扮僧人,乞讨回江南。隐姓埋名地逃命,最终穷困潦倒而死的那个名家戴进?丽姐儿又突然想到刚刚挎着篮子的婆子照着手中的一张纸来确认芳草,丽姐儿的心跳的更快了。前世的资料里可是显示那戴进因着有挑夫错拿了他的行李。当即画了那挑夫的肖像而找到行李的,难不成那个老者就是戴进?丽姐儿又想到了水灯和帕子上的别样huā鸟,又掐指算了算如果按照历史的正常年代戴进的年岁,〖答〗案呼之欲出。真没想到,她居然亲眼目睹了一代名家的穷困潦倒。生活辛酸。
丽姐儿因着心里有事儿,因此没怎么和几个弟弟玩耍,只在一旁发呆。几个弟弟也见怪不怪,自己玩的不亦乐乎。林氏则仔细看着那幅图,心中已经认定是真迹,而芳草则直接将篮子中的绣活全部送给了随行的丫鬟婆子。估计那家人是怎么都不会收回那些绣活的。芳草也用不了那么多,就送了人,得一份人情。
弃车乘船。一家人很快就到了晨园。园子里老太爷不在,反倒是徐熹在。
“爷回来了,怎么不派人知会我!”林氏有些不满。
“是爷不让说的。爷还说夫人平时忙碌,好容易去虎丘纳凉,不让烦琐之事扫了夫人的兴致。”丹桂低眉顺眼地道。
林氏脸色微霁。不再说什么,而是安顿了孩子们之后就直接回了凝晖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氏顾不得换衣服洗漱。
徐熹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听到妻子的声音,连忙笑着起身道:“昨天就回来了。”
“记得以后你回来一定要让我知道。”林氏对着徐熹道。
“下不为例。”徐熹笑着回答。
林氏笑着洗漱换了干净的衣衫和徐熹说话。林氏说园子里的琐事,酒楼的生意,近段日子得的分红;徐熹则说扬州的公务,盐商之间的矛盾,盐商与官员之间的关系,两人的样子很和谐。
“对了,有幅画给你看。”林氏将画拿出来给徐熹看。
徐熹展开画卷,从头看到尾,惊讶地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林氏就把中元节那天晚上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贸然用了你的名声威势总是不好,你寻个空和府尹大人说一声,我备厚礼让你带着。”林氏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知会一声就是了。倒是这幅画,可遇而不可求,你是捡到宝勒。”徐熹笑着道。
“还是等祖父回来,给老人家看看再说。”林氏笑着道。
“都听你的。”徐熹笑着道。
“孩子们都好吗?”徐熹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