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嫤赖在床上不肯起,予聆却急着要洗床单,两人拉拉扯扯地闹了半天,天已经大亮了。
箫琰没有回来。
村民们送来了早餐,卫嫤胡乱塞了一点就跟着敏儿去看那些被蛊毒和“声煞”务及神智的傀儡,而予聆无所事事,只好跟着一众村民去河边洗衣服。到了路上才想起卫嫤还穿着那声从左相府里带出来的那件长裙,不能不承认,卫小霸王穿裙子很美,但是裙摆脏了之后却又是别一副感观了,现在的卫嫤身上穿的分明就是一把咸菜干。
“有没有针线?”予聆终于找到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咦?你们中原男人也会做衣衫?这与我们没什么不一样啊……”男村民们做完了手里的活计便好奇地将他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初来只不过是看看笑话,但一瞧予聆那挽线的姿势,他们立即就讶异了。
“是没什么不一样,还说中原女人只要一个男人……”那满脸是痘的少年前些日子被揍得最惨,这时候心里已积蓄了许多不满,他看着予聆不顺眼,就羡慕人家有一副好皮囊,但看见予聆那灵巧翻飞的双手时,他觉得光是羡慕已经是远远不够的了。这小白脸的手艺还真不是赖的,南禹部族里那多么巧手也没几个可以比得他这穿针引线的速度。
“滚!”予聆一听到他说什么女人男人,一张俊脸就黑下来,整一副就要动手揍人的架势。
那少年也是被他打怕了,急急忙忙地往人群里拱,可是过了没一会儿,又满怀好奇地将脸凑进来:“话说,你这是要做衣衫么?女人的衣裳不像男人,大一点宽一没关系。这掐尺子的能耐,可不是每个人都有……”
予聆白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不用掐也知道。”说完就一脸高贵冷艳地进屋里去琢磨去了。
男村民们集体腆着脸,看着他进了屋里又羡慕又嫉妒,却不知道予聆虽然挺直了腰脊往屋里赶,心里却像是战场上的逃兵,还没回到屋子里,热汗就冒出来,耳珠也莫明其妙的红了。他脸皮薄得很,甚至比常人还要容易害羞。好些年来都是死撑着,他喜欢呆在军营里,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光是想起扶城里的那些姑娘们。他就头大如斗。
敏儿还是懵懵的,可是认得卫嫤,认得出齐思南,所以跟着两人做些简单粗活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他大概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因为那些可怕记忆已经被卸得差不多了,卫嫤也不知道那些活下来的傀儡里,都还有些什么人,会不会有他的爹娘。
卫嫤看齐思南,依旧还是那副要杀人的眼光,齐思南因“病”卧床。又被封住了哑穴,口不能言,这样天天接受她目光的凌迟。想想都痛苦万分。卫嫤不高兴的时候,他就没有菜吃,今天前美男的食谱里还是没有荤没有素,只有白米饭。
箫琰还没回来,卫嫤心情也不大好。不知怎么的,看见予聆也不想说话了。等她忙完。予聆一件衣衫也差不多改好了,他捧着成品兴冲冲地上门,迎面而来的却是卫嫤那张臭臭的黑脸。她接过了衣衫,进屋换好,却没多说话,随着黑夜的降临,她开始有点坐立不安。箫琰还没回来。
他是不是一走在回头了?他是不是生气了?她在村口转来转去,饭也不愿吃……箫琰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春风化雨似的和善,但骨子里是个顶骄傲的人,看那对细挑的眉毛就知道。而面对着焦虑发狂的卫嫤,予聆的心也沉了下去。昨夜,已经是箫琰最大的退让,他离开,他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另一个男人,他甚至……
“别看了,我去村外找找他,你好好吃饭。”予聆将她推进了屋里,又叫几名村民将她看牢了,才吁了一口气,独自往村口走去。他嘴角的笑意扬起,可是到了舌尖却是苦况难言,他以为自己赢了,结果却输在了看不见的地方,而且还输得很难看。他一直以为箫琰与卫嫤之间有过什么,却从来没想过,箫琰视卫嫤若珍宝,怎么可能轻易伤害她,令她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太了解卫嫤,才会替她作出这样决然的选择。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边什么都没有,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什么也不会有。
他在林间漫无目的地走,却不知道有没有把握找回箫琰,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武功虽然一般般,但是那轻功,却是苦修十余载,令人望尘莫及的。或许在速度上,予聆还可以与他打个平手,但是轻灵的程度上……呵,只怕这家伙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在小山村的某个角落默默看着呢。
“卫姑娘,这是山里打来的麂子肉,你尝尝看鲜不鲜。”村民们不懂这些纠结的戏码却能看出卫嫤不高兴。
卫嫤接过了饭碗,随便夹了两筷子,心里还是那样空落落的,她好像做了对不起箫琰的事,可是让她回想自己错在哪儿,她又想不明白,她现在很需要有个人替她指条明路,但是看看这碧水坞里的二百五……咳,还是算了!自求多福吧!
想起箫琰平时的宠溺,她总算宽心了一点点,在村民们的热切关怀下,她放大肚子多吃了一些,没想到吃着吃着心情就开阔起来。她执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算是终于明白了花重泪的苦衷,原来心情不好的时候,真的可以化悲痛为食欲,难怪这小子吃着吃着就变成这么胖。她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