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多谢掌柜的盛情。”
卫嫤挑起嘴唇微微一笑,挂出一抹明艳的笑意,不说什么,和箫琰慢慢走远了。
那面摊老板确信她不会回头,才缩手缩脚地将一张张长凳搬上桌面,嘴里嘀咕道:“不是说卫小姐很凶么,怎么的这样平和?我这是看花眼了么?”
箫琰跟在卫嫤身侧,见她拿着两面小皮影人傻乐呵,终于有些忍不住:“七夕节,不应该是买牛郎织女么?嫤儿怎会喜欢这个?”
卫嫤伸手摸一摸李靖的小胡子,十分不屑。
“牛郎织女的故事那是假的,是用来骗女孩儿家眼泪的,红拂女就不同,她又有才能,又知情义,小小女子半天边,我要是男人,定然也是喜欢她这样的。”
“那嫤儿也想当红拂女?”箫琰凝视着她的侧脸,看了半天,竟有些入神了。
“不,当红拂女才不好,要是可以选的话,我想当最大的那个,女皇帝!那样就可以真正帮到李靖了!”卫嫤大概没意识到这么说有什么后果,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转脸看向箫琰,正对上了他不闪不避的注视,顿时心念一转,眉心就皱起来。
“箫琰,我们大梁国虽然没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但圣武遗风犹盛……皇帝急着要将玉宁公主斩草除根,是不是还有这么一个原因?免除后患,斩草除根!”她早该想到的。
“为了保住皇位,亦是无可厚非。”箫琰想到这一节,心头也是忍不住阵阵发寒。
现在皇帝小儿要做的似乎并不只是要铲除玉宁公主,更有将触手伸向左丞相卫梦言与辅国大将军夏侯罡的征兆……难不成,他这是要将群臣洗底?
那他的底牌会是哪一张?曹满,还是冯喜才?
两人穿过了闹市,左转右拐绕进了一处小巷,却听万般寂静,连风声也听不真切了。
小巷里乌漆麻黑的,只有最末的那间民居还亮着点灯火,昏黄的光影跃入箫琰的眼瞳,流光溢彩在灯下摇曳几许,又被长长的睫毛挡下,这样的他似比平素要深沉一些,却也迷人一些。
“那箫琰想不想要礼物?”
卫嫤转了半个圈,蹿至他跟前,与他面对面。一直以来,都是她拿他的东西,时常逼得他哇哇叫,她忽然觉得七夕送礼物也是个不错的回馈方法。
“如果非我礼物……我想要嫤儿学好武功,将来有更多的能力保护自己,我想要嫤儿活得好好的。”他上前一步,将她把凌乱的长发理顺,悉数放置脑后。
她明艳的小脸露出来,透出好看的轮廓,他的衣袖恰恰拂过鬓边,挠得她直痒痒。
她有些抗拒地按住了他的手,却不料他狡狯地一翻掌,竟捉住了她送上前的那只柔荑。
他的掌心火烫,像烧着了似的。
“咳,你也赞成我拜司徒老儿为师?”她突然讪讪地抽回了手,转身避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不?司徒老前辈是当世高人,江湖上谁不给他几分薄面,能拜他为师,当然是有大大的好处?怎么?你担心会与予聆公子再见面徒生尴尬?他马上就要率军北伐了,这一战……还不知道要打多久。”箫琰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考虑考虑。”她有些心烦地踢走了脚边的石子,又向前走了几步,再抬眼时,却看见一位中年儒士从亮灯的那户民居里走出来。她不禁加了脚步,令自己离那点灯火近了些。
那中年儒士转头看见了她,一撩长袍便迎了上来。
“卫小姐,可是来了。”他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倒把卫嫤愣在当场。
“你是?”她想过千百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一茬。许皓的年纪不大,身材也很好,与太守一职似有些不搭调,便总体看来,还算是顺眼。
“小生许皓。”那中年儒士又作一揖,卫嫤才得收起了脸上的惊疑。
她不由自主地转头打量着那间破陋的小屋,却猛地发现此间还有个熟悉的人影立在窗前。
“他怎么会在这儿?”她说的是王佐。
王佐这几日借着募捐的名义出入相府,经常夜不归宿,她见不到他,反倒耳根清静,心情畅快,准确来说,她已经差不多忘记这个处处令她添堵的坏人了。
王佐与许皓在一起?她略微动动脑子,便猜出了里边的道道。
许皓贪污,原就是拿来弹劾卫梦言的借口,后来曹满在冯状被杀一案中有心结交卫梦言,也就说明许皓这只棋子没用了,许皓当初科考时是记在卫梦言名下,名义上两人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那王佐可谓与他同窗,这有点交情也属正常,只是……在这场风波里,王佐又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卫梦言的代言者?还是漠北王世子完完约?
王佐听见卫嫤的声音便踱了出来,与箫琰打了照面之后,脸上不悦一览无余。
卸下了娘娘腔的伪装,箫琰其人气度谈吐与王佐不相伯仲,只是王佐天性冷煞,总给人桀骜孤僻的感觉。
二人比肩而立,一者如岁寒松柏,一者如桃李琼枝,竟是各有千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