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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书玉这话说出口去,先不说那长随,这院里诸位心下都为她叫了声好,亦捏了把汗,话说得到位,可也说得有些过了份,真话说不得,在某此时候。
例如现在。那长随大为生气,本是向老九根走去的,这就改了方向,手里挥着马鞭直向书玉过来了,嘴里还嘟哝着:“哪里来的野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你有几个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大爷我不打你个清醒!也叫也认识认识,什么叫太师府的规矩!”
众人紧张起来,喜子与皮老怪立刻行动起来,将书玉推去身边,自家挡在前头,老九根人早就冲上前去,直接就对那长随道:“大爷动气,有鞭子只管向老汉身上招呼,我嘴里但呲一声,你就是我亲爹!”
皮家娘子将手中汤水就近放于桌上,与良儿一起,也很快动作,随即就将书玉再推后一步,欲将其推入屋内,刘妈妈和酒儿自不必说,早与喜子并肩,预备作战了。
书玉心下感动,不过早在话出口时她就知道要有麻烦,可她不怕!
“原来太师府的规矩就是纵容下人,随意欺负乡间小民?如若这样,太师不是宽厚,倒算管教不严,家风不正了”
书玉不愿站在众人身后,这祸是她惹出来的,有事也该她一力承担!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路见不平最爱踩,看不得弱小受欺负,眼见刚才这豪奴,百般不拿自家院内骨肉当人看待,早就忍不住气,挨打就挨打,她不怕,可话要说出来,受得气更得泄个痛快!
“大爷要打人,只管向小女子身上来,别的话也不必说,今日我才明白,太师府的鞭子,原来竟是向着无辜小民!太师府的家教,原来竟是不轮青红皂白,自己先惹下事来,倒反嫌别人说话不中听,上来就要打人的!”
书玉话音未落,人已从人群中窜出,行至那恶奴面前,小脸板得白煞煞紧绷绷,双唇紧抿成一条线样,夜风打她身上吹过,带起裙裾片片,整个人缟袂临风,恰正飘飘欲仙,且是星眼微瞋,柳眉重晕,怒视对面手里高举起鞭子的大汉,头扬得高高地,口中就道:“打吧!我也尝尝,没有对错,被人平白就欺负上身的滋味!”
刘妈妈眼眶里的泪水,倾盆而下,她飞身扑上前去,死活将书玉压向身后,嘴里叫唤不休:“叫老奴代了小姐受罪,奴才老了,反正也没什么用,就替小姐一死亦不足惜!”
正当众人乱成一团,那人手里的鞭子,这就要重重落在刘妈妈背上时,院外马匹上,骤然响起拍手声,声音清脆,且传之完,院内人虽多,却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代贵,你且住手,今日是你毛躁了,且向这里人陪个不是吧。”拍手声过后,一把好听的男人声音响起,倒是斯文有理,不与身边奴从相似。
书玉怒瞪面前这个叫代贵的家伙,好凶的模样,却是听见主人的话之后,立刻就偃旗息鼓,虽嘴里不服气地还在唠叨抱怨,只是不敢再动鞭子了。
“三爷,你没听这丫头的话,将咱家老爷也带进来一通好骂,我教训她都算轻的,直接就该报官,叫这里镇上县老爷现来拿人进去才好!”
见那奴才还在说个没完,酒儿跟在刘妈妈身后就冲到书玉前头,当下就回了句嘴道:“这天下是没有王法了是不是?连你个奴才说句话都能拿人了,那还要公堂上的老爷做什么?要例律做什么?敢是都让你替了下去得了,只不知,这位爷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代贵被说得脸又红起,气愤不迭,正要再说,拍手那人,高家三爷却突然从门口暗处走了过来,院内原本只得桌上两只小烛照亮,此时他正便走入光晕之内,待到近至书玉面前,却是笑嘻嘻冲她说了句奇怪的话:“原来,你不聋也不哑,竟是口齿如此伶俐之人!”
书玉见他过来,本是满腔提防之心,以为非骂即打,不料对方开口竟是这句,她先自不解,待过后看清来人面貌,当下几至晕厥,宋示浩!他原来就是下午自己于山脚下碰见的那位,梦中情人。
我脸上不脏吧?奇怪的是,大惊之后,书玉想到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无用的小细节。我可能是昏头了,也可能是在做梦,不过真的,我的脸不脏吧?刚才吃饭太过专注,没弄花脸吧?
高易雸于微弱的烛光下,细细打量面前这位见到自己后,突然又哑口无言的小娘子,见她忽然幽然失语,且面飞红霞,本自是凛然不可侵犯,这就转为娇憨静息,星眸低缬,香辅微开,打眼望去,颇令他有些消魂荡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