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垂下眼睑,悠悠叹了口气:“我跟姐姐才十二岁,祖母这就要让我们出阁了吗?我们自己的身子还没有长开,又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做了人家媳妇就要为人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还什么都不懂,必然要遭婆家厌弃的。你们看仪从姐,这个岁数落落大方又事事有谱,这才好。”
说到动情之处,她拿刚才给梅姑擦汗的帕子抹了几滴眼泪。
不是她跟自家弟弟耍心眼,而是一半心内感触,一半是想窦芷帮着在周老太太跟前递个话。这种话她自己是不好意思去跟祖母说的,唯有寄托梅姑或者窦芷,因为是旁观者,才更有说服力。
窦芷哪里还会想那么多,早听说两个姐姐要嫁人,只顾着高兴了。眼下听到这些话,果然很慎重地考虑,连眉头都攒起来了。
他心疼自家姐姐,在家时长辈们都宠着,去夫家却要受磋磨,那怎么能行。他自己就一直受窦沛的熏陶,在对女人方面一直报以如娇花般呵护的态度。哪怕他这几年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家妻妾成群家无宁日,也没有改变这一初衷。
便立时道:“眼下那个黄大太太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祖母有没有应。二姐姐你且别伤心,若是祖母应了,我也去说,让缓几年。”
这不是缓不缓的问题,而是对象的问题啊傻孩子!
窦妙净无奈,可也不能够跟窦芷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先这样了。
可因为这件事心底下却再不轻松,想着因自己重生还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事情,她既彷徨又无助。而前世,她一直以为跟冯家的亲事从一开始就订好了是姐姐的,刚才听窦芷那么一说,才发现,原来还有自己的事。若不是姐姐嫁过去,那就是她了?
睡在床上的人一夜辗转反侧,一面想着自己这样暗地里干预,祖母会怎么想?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嫁过去?还是终归心疼两个孙女儿,回绝了黄大太太。一面又突然想起来,母亲沅大太太可是从来没打算把她嫁入官宦之家的。
但祖母那性子,自己跟姐姐的婚事怕是由不得母亲插手。
原本还能抄经书安安心,可却没有纸了,窦妙净这几日就开始胡思乱想。而且祖母那里一直没有消息过来,她哪能上赶着去问,还以为她想嫁去冯家呢。
芍月银屏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可也担心她这一日日的把身子给弄坏了。就闹着她去四处走走,蕉雨台也好,逸风筑也好,诀老太爷跟苏太夫人现在都很喜欢二小姐,哪怕过去给他们捶个腿倒个茶也高兴。
窦妙净也渐渐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与其忐忑不安接受命运安排,不如打起精神来,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这辈子,她就是赔上自己,也不让姐姐再嫁去冯家。
这样一决定,她陡然来了兴致。问芍月:“我们去蕉雨台吧?我多久没去看望诀祖父他老人家了?”
芍月的心一定,笑着道:“前几日老太爷还着人来问,说二丫头怎么不去蕉雨台耍啦?您瞧把老太爷惦记的,还以为您落了水之后身子一直没好呢。”
“那就去蕉雨台吧。”窦妙净说完,就趿了鞋匆匆去翻那日梅坞茶园少园主周清泓送的龙井茶,诀老太爷爱这口。
也不知这几日澹台予有没有去蕉雨台,她得去问问初儿最近诀祖父那里有什么新鲜事没有。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