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极有涵养。笑着说“是”,就慢吞吞地去了。
窦妙净不由地一笑。她才听细雨说过,顾行身边的两个小厮都极有身手。檀是她没见过,但这个鹤鸣已经很有意思了,那张笑脸仿佛天塌了都跟他无关似的,脾气也好,倒是和风,有些毛躁。
不一会儿鹤鸣又像股云烟似的轻飘飘地回来了,恭敬地道:“二小姐,十六爷有请。”
真没想到,顾行居然肯见她!
窦妙净很意外,她以为还得磨些时候呢。难道他先前不是有意避着自己的吗?还是她想错了,顾行根本不是那个人?
她的心顿时忽高忽低的,有点打不起精神来。
和风却未察觉,笑着推了推她,道:“您让鹤鸣领路,奴婢在这儿等您。”
窦妙净强打了精神道好,就跟着鹤鸣一块儿向藻浮园深处走去。
绕过几处房舍,眼前忽然间就开阔起来。没走多久就有一片长长的靠水游廊,窦妙净就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和风说的那片泥塘了。
只见那泥塘已经挖得成了形,水光湛湛映着日头,翻在两边的新泥惹出阵阵泥香,连水都没干。
也不知道顾行打算什么时候种藕,若真都是种藕,只怕能供半个临安城的人吃几天了。这泥塘可真大呀……居然粼粼水光接着对面的山脚,这得多大啊……
心里正感慨着,忽听鹤鸣道了声“十六爷”。她登时心神一震,慌忙做敛容正色的样子,躲在鹤鸣身后。
实话说,她对顾行还真没什么好感。她怕他怕得紧!也不知道为何。
就听前面有个懒洋洋的声音问她:“听说你一定要见我?”
窦妙净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抬起眉眼飞快睃了他一眼。只见顾行一身家常葛布深衣,坐在栏杆下,正用手里的千里眼往泥塘尽处望。
她可认得这个千里眼,是窦芷的。
又想起那日在寒墨院子里的事,心里就老大不舒服。说起话来就柔柔弱弱含含糊糊地,应了半日“嗯嗯咿咿”。
顾行淡淡地瞥她一眼,冷着脸吩咐鹤鸣:“去拿些吃食,我要喂鱼。”
鹤鸣笑着道“是”,转身就走了。
窦妙净很想抓住鹤鸣叫他不要走,可心里知道不应该。她强打起勇气,才把脑袋支起来,窘着脸道:“我……我不会拐弯抹角地说话,你是不是受了伤?”
“嗯?”顾行讶异。
窦妙净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就有了底气。目光直直地望着他,好像要看穿他似的。可她真笨,看不懂顾行眼底那晦暗不明的,是什么东西。
忽然间,顾行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受的伤是因为你吧?”
窦妙净听出了他这话里不咸不淡羞辱的意味,顿时有些着急与愤怒,道:“我只是来确认的,并无其他意思。我们窦家,不欠人恩情,今日这事我会告诉了长辈,会对您有所酬谢的。听说您要种藕卖钱,您什么时候种?第一批的货,我会让我二叔全部购下,就当还您这个人情。”
“原来净二小姐的闺誉就值一堆藕啊?”顾行冷笑。
窦妙净快被他逼地掉眼泪,瞪着眼睛大起胆子来:“那……那您想怎么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