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这么震怒,还是头一次。
“倘若那人不是二叔的故交,就更不能受。”窦妙琴加重语气,目光咄咄地看着平嬷嬷,“要是那人不过想借你之手攀上二叔的人情,那他就得逞了。二叔素来说一不二,那人要是心地端正也罢了,要是个小人,平嬷嬷,你说二叔会怎么对你?”
这一说才是实情。那人肯定是在二老爷那里碰了壁,不得已才走剑走偏锋找到沅大太太这条路的。而她揣着明白当糊涂,还想打着沅大太太的旗号从中揩油,等将来事发,这一笔窦沛不记在她头上,还能记在谁头上?而且照目前来看,这个“将来”也近在眼前了。
平嬷嬷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醒悟过来后哭着爬到窦妙琴脚边:“大小姐,大小姐——求大小姐给老奴指条路,老奴给您磕头了。”
窦妙琴挑眉,沉默以对。
她又转而求沅大太太,在地上“啪啪啪”地磕了好几个头:“大太太,您就看在老奴服侍您一场的份上,求您让二老爷饶了老奴吧。”
说得好像此刻窦沛就拿着刀要砍她似的。
沅大太太无动于衷。她对平嬷嬷早就不大耐烦了,只是念着她年轻时的好,才一直没有发作。今日,这老货实在太猖狂。
平嬷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瘫在地上像被抽干了力气。
窦沛很是不喜欢内宅妇人插手家中的庶务,尤其是沅大太太的人。这要是被窦沛知道,还不拆了她这把老骨头。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直放光。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好好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扑腾起来,一把抱住窦妙净的两条腿,不依不饶地哭道:“二小姐,老奴知道您最心善,您救救老奴,哪怕把老奴打发出去也行啊。”
窦妙净懵住,怎么好端端求着娘跟姐姐的,突然就求到她这儿来了?
“反了不成,”窦妙琴气结,“还不快把她弄出去,仔细弄伤了二小姐。”
迎香银屏等人赶紧过来劝。因她毕竟是沅大太太的人,所以不敢下重手。扯了几个来回,愣是没有把她扯开。
窦妙净前世今生都没有遇到过这情况,吓得手足无措:“嬷嬷你先起来,你快起来呀嬷嬷……”
母亲身边的人,跪着求自己像什么话?
芙颜就不一样了,打平嬷嬷说出那句“二小姐,老奴知道您最心善”的话时,她就知道平嬷嬷完了。说这样的话,岂不暗暗埋汰沅大太太跟大小姐是心狠手辣之人吗?她也不想想,若不是沅大太太念着旧情,就她这样子的人品,哪配待在五房!
她立即卷起袖子,用力捏住平嬷嬷的一只胳膊,笑着道:“嬷嬷有什么话起来说,您这样抱着二小姐,瞧把二小姐吓得,即便想给您求情,也给吓忘了。”
“唉哟——”平嬷嬷吃痛嚷起来,“芙颜你这个臭丫头,你下这么重的手。你要死啦,也不想想看当初谁给你一口饭吃,如今这么对我。”嚷归嚷,但还是被芙颜给揪离了窦妙净。
芙颜冷哼:“太太给的活路,嬷嬷倒是都揽在自己身上了,嬷嬷真是一张好嘴。”
平嬷嬷被羞辱地满脑子冒火,恨不得一口把芙颜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