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兄弟,可愿认下陆某这个异姓哥哥?”陆峰含笑而问,眼神中带了期盼,手中酒杯就这么一直端着,静静候着程凛的回答。
“凡我大周能人志士,愿出力抗敌者,皆为程某异姓兄弟。”镇北将军见了坑绕道走。姑奶奶都没找家里人求证一下呢,就这么认下个哥哥?陆峰,在你眼中,程某到底得多傻啊!更何况,虽然你表现没出纰漏,可姑奶奶判断是敌是友,依靠的可不仅仅是直觉、接触与分析。哪能被你几句好话灌了*汤,就信了你?
程凛语言中的疏离之意明显,偏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陆峰似乎料到这种情况,并不觉得难堪,反而早有准备般,若无其事的换了其他话题:“说的好,陆某肤浅了!程将军,对这次议和可还有何建议?”
“陆公子说笑了,程某身为武将,自然是喜欢国家兴盛,边境和平,刀枪下,咱们武力该争取的,已经挣完了。现在不正是文臣使者该一显身手的时刻了吗?”程凛心知自己的弯弯绕大抵是拼不过陆家父子。毕竟陆丞相能在朝堂之上,位极人臣,至今屹立不倒,自己那点子小聪明还是趁早收起来的好,既然如此,索性撇个干净。反正咱就是带兵打仗的,职位和人家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至于眼前的陆峰,来这里似乎是想与自己交好,但是究竟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还是出于陆丞相的授意,却不得而知。只是,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
“只是想听听程将军意见而已。这里又无外人,你我二人不妨赏月饮酒,指点江山,想来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俊俏的仿佛女孩子一样的丞相公子笑颜如花,自斟自饮,轻啄了口酒,如是道。
又无外人?你丫就是个妥妥的外人成不成?程凛腹议了一下,不禁发愁起来,对待这么个主儿,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真心麻烦。可若说委屈自己,虚以委蛇,逢场作戏,又颇有些不甘心。
“这几日似乎谈判进程不错,唇枪舌剑下,北辽居然还舍得放弃这么多土地,倒让程某略微吃惊。”镇北将军没话找话说,搜肠刮肚,憋出这么一句话,权当自己抛砖引玉。
“北辽的新任天可汗比大周着急,自然盼着早早敲定了议和。这位新可汗大概还想着如何和自家兄弟掐架的。”陆峰漫不经心道,继而话题一转:“为兄喜欢琴棋书画,佳肴美酒,权位美人。不知道程将军可有何喜好?说出来,等咱们议和成功,一起去庆祝庆祝。”
这位仁兄问的直白,直白到程凛都无法吐槽他无耻。人家明晃晃说了,自己喜欢权力,喜欢美酒佳人,这完全是自黑,然后问同好嘛。
“美人嘛,哪个男人不爱?”程凛举了酒杯,示意了一下,喝了下去,唇角勾起,露出一侧的小酒窝。镇北将军心中却想:姑奶奶又没说自己是男人,只说男人皆爱美人,真是诚实,一点谎话不说。给自己点个赞!再说了,就算是男美人,景宗那般英气少年,比你这个娇媚少男可顺眼许多。
镇北将军是颜控,还是喜欢气质美男那类。陆峰长得好不假,可惜太娘炮了,阴柔娇弱,而且有反贼的嫌疑……等等,程凛突然被脑海中下意识出现的“反贼”一词惊呆了,一时之间,福灵心至--这位该不会是李唐余孽吧?
如此一来,他之前的所有表现就能解释通了。之前与自己保持距离,是因为在过往的黑历史当中,自己可是破坏了不少李唐余孽的计划,唐先生的事也好,西夏党项人的事也好,都足以让对方忌惮自己。至于现在要兴起的交往之意呢?会不会是一曲南山生前曾经透露过什么?比如猜测过自己没准是什么武曲之类……
身为李唐余孽,他既不想给大周卖命,却又不舍得汉人花花江山落入蛮夷之手。可没战乱的话,李唐又不能趁乱而起,所以他又想坐山观虎斗。所以他自身就矛盾重重,也难怪多姿多彩了!
但是,西夏党项人那档子事怎么算?从那次的作为来讲,怎么看都像有勾结别国或者利用别国的嫌疑吧。怎么看都不科学!
即便是抛开以上……程凛转念一想,又觉自己猜测的有些过了!
陆丞相位极人臣,自家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前朝余孽呢?除非狸猫换太子?可从十几年之前就布局,这个,这个也太阴谋论了吧。那时候陆丞相也不过四五品的官员而已,谁知道他以后就肯定能成事呢?
但是要是布局者真的有耐心,有眼光呢?换个角度想,布局者就是看准了青年时代的陆丞相是块璞玉,稍加打磨,即可成器。把李唐遗子偷偷换了,然后明里暗里送陆丞相功劳,又潜伏在陆府之中,悉心教导陆峰……
这脑洞开得不大靠谱,简直比小说还狗血,实在不能想象能成为真事!镇北将军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扔了出去。程凛有了些想法不过须臾之间,端着酒杯稍微有些发愣。
“程将军,想什么呢?都出神了?”陆峰贴了过来,伸手要去拍她肩膀。可镇北将军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了俩个月,睡觉都是惊醒的,别说是发愣而已,身体已经先于思想行动,左手如电,便将陆峰伸过来的右手抓了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