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媛决定赌一把,钱灵犀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执意要问软软。
“你真的知道这酒是什么酿的?”
“回郡主的话,是葡萄。”
“那你为什么叫它红酒?”
“因为它的颜色啊,除了红葡萄酒,还有白葡萄酒、黄葡萄酒等几种不同的风味,用来搭配的不同菜肴。象这种红葡萄酒,就应该是餐中饮用。装它们的杯子是夜光杯,要是在月夜下,就更好看了。而装这种酒的桶多半用橡木制成,喝的时候不应该斟得这么满,只倒一小半就好了,用掌心托着摇晃,让酒的香气在手的热力下散发出来,才是品尝葡萄酒的最好方式。”
温心媛说不出话来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狠狠盯着边说还边做示范的软软,象极了要择人而噬的雌兽。
“说得这么好听,你喝过葡萄酒吗?班门弄斧,也不怕给人笑话。”等软软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钱灵犀才心满意足的打断了她,微微向温心媛颔首致嫌,“不好意思,我这丫头从前在国公府里是侍候笔墨的,有些书呆子气。知她从哪个故纸堆里看到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跑出来献丑了,还请郡主不要跟她个小小丫头计较。”
温心媛瞪着自己面前斟得满满的酒,羞愧万分。不仅是她,就是这一屋子之前讥笑钱灵犀不识货的夫人小姐们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们自诩身份高贵,本以为葡萄酒这样的稀罕物定是钱灵犀这样一个乡下丫头从没见识过的,却不料人家可比她们玩得高档多了,反给她们上了一课。
方氏僵硬的笑笑,在一片尴尬中出来打圆场了,“钱家数百年的书香门第真不是浪得虚名,便是一个小丫头也有如此见识,当真名不虚传。来人,拿十两银子来赏那丫头,钱姑娘。饭菜已经换过。请用饭吧。”
钱灵犀点头道谢,优雅的举起了银箸。
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大户人家规矩谨严自不必说,更为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怕自己行差踏错反给钱灵犀挑了毛病。
这就好比牵个只猴儿来戏耍取乐,可突然发现自己才是那只猴。那谁还有取乐的心情?
看这样子。钱灵犀分明是早就知道这葡萄酒的来历了,却故意装出什么也不懂的样子,配合着她们来演这出戏。那她是什么意思?谁都不好意思细想下去,因为只要稍稍细想。便会觉得脸上烧得慌。有那聪明些的,不由得就在心中暗暗佩服,能懂得装傻,并借由一个丫头的嘴来打她们一耳光,钱灵犀这一招玩得漂亮。
其实要说丢脸,最丢脸的莫过于温心媛和方氏了。今儿的事就是她们挑起来的,要说承担责任也该是她们才对。等到饭毕。钱灵犀告辞了,这些夫人小姐们散去之后,不免也会将此事拿出来说道说道,可归根结底都是这么两句话。
“夫人也不好好想想,既是从钱家来的,能差到哪里去?如此行事,可让人家看了笑话。”
“还捧得兴阳侯家那位跟只凤凰似的,正经的,和咱们邓家八字还没一撇呢!做算做了邓家媳妇。那也是大房的,不是她二房的面子。”
……
方氏在邓家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知道,她在人前有多么受人尊敬,背后就有多么受人非议。钱灵犀当着人给她的这个教训肯定会让她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受人讥讽,但是,没关系。
以钱灵犀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和邓家有太大的交集,所以她能够心平气和的劝着温心媛。“侄女儿你可不要往心里去。不过一壶酒而已,那丫头自己也说。就算在书上看过,可不得托你的福才喝得到么?”
在这位邓家内当家的面前,温心媛可不会再摆郡主的款,谦逊的低下头来,“伯母教训得是,心媛知道好歹。我虽有些不忿,却不是为了酒的事情,而是气不过她的态度。就算她是老太君收的干孙女,可怎么能说要跟贞妹妹一样的话呢?那可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呢,凭她也配?”
她虽摆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可方氏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挑起自己的同仇敌忾而已。但是钱灵犀那句话如果认真去抠,确实有问题,方氏要树立她这一脉在府中的权威,眼下确实需要和温心媛统一战线。只是具体要怎么做,却是需要再做打算的。当下好言安抚了温心媛,待她走后,方氏才独自费心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