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困了几日,遭罪倒不觉得,只是担心家里,生怕娘和你急出什么事儿来,身子上累点儿脏点儿都算不得什么,心里煎熬却是压也压不下去,恨不得能飞回来报个信儿。”齐锦棠想起那几日的煎熬,忍不住又紧了紧揽着荷花的胳膊,“也算是我命好,被困几日倒让我遇见了厂卫的那位大人,跟着他的人马绕了条小路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几乎让你吓得丢了魂儿。”
“对不起……”荷花将头埋进齐锦棠的胸前。
“傻丫头,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都是我的错,我若是不去河堤,就……”齐锦棠的话没说完,就被荷花用唇堵了回去。
两个人的唇辗转磨蹭着,没有深入,却安慰着彼此那颗惊魂未定的心。
荷花转了话题道:“那些事儿都过去了,咱们以后都不提了,你想想给儿子取个什么小名儿才好?”
齐锦棠换了个姿势,让荷花靠在自己胸前,认真地想了半晌道:“这回的事儿让我觉得,多大的成就都比不过自家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好,儿子小名儿就叫团团,以后再生几个,就叫圆圆、平平、安安……”说到这儿却心里忽然一颤,不等荷花开口又道,“若是还想再生要孩子,也得缓几年,你这会失了那么多血,得把身子好生养几年。”
天亮后乳母果然抱着孩子过来给荷花看了,虽说是早产了,可孩子看着还算壮实,让荷花安心不少,看着孩子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儿,觉得自个儿之前的罪都没白遭。
荷花生完孩子失血太多,没别的法子补血,只能靠喝汤药慢慢调理,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稍稍说会子话就觉得累,跟小秀一起逗了会儿孩子,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小秀见状从她怀里抱走孩子,转身交给乳母,伸手给荷花掖了掖被角道:“你累了就睡会儿,大夫说了,多睡觉能恢复得快些。”
“没事儿,我不困。”荷花强打着精神道,“嫂子,你叫人弄些热水来给我擦擦身子,出了那么多汗难受得紧。”
“你且忍一忍,出了月子再说。”小秀闻言连连摇头,“月子里最怕受风沾水的,你好生歇着,家里在准备给孩子洗三儿,我还得出去帮衬着点儿。”
小秀说罢就走了,荷花只得唤了苗儿进来吩咐道:“去烧水,我要擦身子,还要洗头。”
苗儿听得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奶奶,这可使不得,收生婆婆还特意交代过,不能洗头的。”
“你的主子是她还是我?我说能洗就能洗,怕我着凉就多摆几个炭盆儿,若是让我这样脏一个月,我宁愿即刻死了去。”荷花浑身不舒服,再一想到若是整个月子里都不能擦身洗头,那可真是没法活了。
“呸呸,奶奶何苦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苗儿被荷花生孩子的时候吓惨了,这会儿一听什么死啊活啊的就心惊肉跳,见荷花执意如此,也不敢在多劝,只得出去吩咐丫头烧了开水,把屋里又添了几个炭盆,又取了厚实的床幔把荷花围在中间,这才兑了温水给荷花擦拭了身子,可是说到洗头,却怎么都不肯答应。
荷花一着急,撑着床就想坐起来,但是腰酸背痛的压根儿使不出力气,刚抬起身子就跌回了床上。
苗儿被她逼得几乎哭出来,央求道:“奶奶,洗头当真是不行,您若是头上发痒,奴婢拿篦子来给您篦篦可好?”
回到古代之后虽说做不到天天洗头,荷花却也一直坚持着两三日洗一次,这回生产出了那么多汗,如今都黏黏腻腻地粘在头上,之前是丝毫提不起精神来,这会儿能动弹立刻就受不了了,到底还是逼着苗儿重新兑了热水,慢慢掉转身子,头探出床沿清洗。
苗儿从来都拗不过荷花,这会儿也只能认命地坐在板凳上,手下尽量麻利地给荷花洗净头发,用干棉布紧紧地裹起来,生怕被风吹到落下头疼的毛病。
身上头上都清爽了,荷花总算是觉得舒服不少,看着苗儿哭丧着脸收拾东西,不由得笑道:“那些个不许擦身洗头的都是乡野的村俗,我看过医术,知道能擦身洗头的,你就少做出这幅被我欺负了的模样了。”
苗儿听得荷花这样说,才将信将疑地点头退了下去。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