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姐当真这么想,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方氏双手合十直念诵阿弥陀佛,“这娃娃当真是命好,遇到大姐这样的好心人。”
荷花趁机从屋里把娃娃抱了出来,搁在祝大姐怀里。
祝大姐抱着眉眼还没长开的小娃娃,顿时就觉得一股母性从心里油然而生,几乎又要落下泪来,这样的感觉多年来都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如今一个实实在在的娃儿就在自己怀里吸吮着手指。她近乎虔诚地低头在孩子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那种软软带着奶香的感觉,让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砸在奶娃娃的脸上,娃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祝大姐赶紧手忙脚乱地哄。
荷花在旁边看着祝大姐一接过孩子,眉宇间的阴霾和晦暗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疼爱和欢喜,不由得也红了眼圈,如今见小娃娃能有个这么好的归宿,她也觉得心里终于安生了,于是建议道:“大姑,给娃儿取个名儿吧”
“对,对,是要取个名字……”祝大姐一叠声地说,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是想不出要叫什么,怕起的贵了养活不大,贱名儿又觉得辱没了孩子。
博荣在一旁想了半晌建议道:“大姑,要不就叫留哥儿咋样?留住留下的留。”
祝大姐连声称好,把留哥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一时间又是喜极而泣。
方氏忙把熬好的米汤盛出来递给她道:“大姐先给留哥儿喂几口吃的,只中午喂过呢,这娃比栓子小时候还乖巧,不哭不吵的。”
祝大姐喂饱了留哥儿,见他香香甜甜地睡了去,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喜欢,即便是跟方氏聊天的时候都抱着留哥儿不肯撒手,晚上也直接睡在了荷花家里。
第二日全家才知道祝大姐决定养活留哥儿,老祝头知道这消息也没啥反应,只点点头表示自个儿知道了,便背着手往地里去了。
杨氏惊讶的合不拢嘴,但是见祝大姐抱着孩子片刻不撒手,连眼神儿都移不开半分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也就随她去了,左右只要自家闺女高兴就成,不过心里对方氏的疙瘩却始终是有些挥之不去。
刘氏从头一天晚上就在转转磨磨地打探祝大姐都带了什么回来,原本以为她会过继栓子到跟前儿当儿子养活,心里老是觉得呷着一口醋,心里恨自个儿肚子不争气,不然直接过继给祝大姐一个,那以后自个儿这个生母还不得跟着享福。但是今个儿瞧见祝大姐抱的居然是个野孩子,心里就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开始觉得有些窃喜,至少方氏也没占到便宜,后来又觉得那孩子来路不正又似乎不太吉利,如今当真认到祝家门下,又有些个心里不太踏实。
她闲来无事就去跟村里几个婆娘嗑牙,村里的婆娘之间什么传播的最快,不是病毒也不是瘟疫,而是八卦,还不到晌午,整个齐家村儿都知道祝家大姐生不出孩子,被人休了回家,如今还要抱养个五月五出生的孽种。
谣言总是越传越走样的,待到再传回祝家人耳朵里的时候,就已经变成,祝大姐八字跟夫家不和,婚后一直无所出,还克死公婆,被夫家一顿打了出来,如今走投无路回家投奔父母,但是路上被不知什么人糟蹋,端阳节这日大着肚子回到祝家,最后生了个五月初五生辰的孽障,若是再留她在村儿里,以后大家就都没有好日子过。
一些个闲的难受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扯出当年祝大姐多么泼辣跋扈的旧事,说自己多么有先见之明,早就瞧出她不是个做儿媳的料,没给自家儿子去求,不然可就倒了血霉。
祝老四下地回家的时候,正好见几个婆子口水横飞的在树下扯呢,他本没在意,但是走到近前才听到说得内容,气得把手里锄头一挥,直接砸在那几人合抱粗的大树上,树叶子和小虫扑簌簌掉了一地,落了那几个婆子满头。
一直在白话的那个更是直接掉了一嘴,忙低头呸出去,扭头就骂道:“谁家混小子……”话没说完见到祝老四举着锄头正瞪着自己,忙住了口换上笑容道,“呦,这不是祝家四哥儿嘛,还不回家吃饭啊”
祝老四看看她没好气地说:“婶子不也没回家吃饭,单在这树下等着我敲虫子下来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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