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都回来以后,我的生活就像进入了宇宙大爆炸时期。为了新都复试拼命调整的生物钟,只在短短的12个小时内再次颠倒了过来。连续3天齐诺早晨醒来的时候,我都要打个电话过去,让他唱首歌哄着我去入睡才放他去洗漱,上班。每天我睡醒过来,就是打电话给齐诺,让他唱歌哄我起床。我本以为无论我怎么样天翻地覆,或者怎么样去大闹天宫,他都会很坦然的看着我笑。直到第三天,我晚上醒来的时候,齐诺在电话那头像只愤怒的小狮子嗷嗷地叫唤起来。
“夏天,你放过我吧,我只会唱那么几首歌,我实在编不出来了。”我乐呵呵地抱着电话想象着那头的齐诺肯定一副想把自己撕碎的样子,心底就忍不住溢出一阵又一阵的甜腻。
“姓齐的,你不爱我了!”我嘟囔起来,然后在床上肆无忌惮的左滚滚,右滚滚,和棉柔的被子纽成一团。
齐诺在电话那头彻底的凌乱了,我能听到他忽浅忽深的呼吸声,还有牙齿恨恨咬合起来,牙关吱嘎作响的声音。眼前浮现出齐诺的样子,眸子里绽放出美丽的色彩,久久不能散去。齐诺就是我世界里最单纯却最美好的风景,有四季不同的味道,有天边无限的光芒,闪耀着我总是被一大片的甜腻和温暖包裹着。
“好吧,你等等,我去喝点水。”齐诺的舌头和牙齿碰撞出无奈的声响,我听见他喉结翻滚的动静还有细微的水声。
“快点,老公,人家要嘛。”我捏着嗓子想象着某些电影上面的情节发出了一阵娇喘,对于齐诺这种单纯的男孩子来说,这是我很拿手的伎俩。
“噗。”然后是猛烈的咳嗽声,还有齐诺被水呛到快要死过去一样的喘息。我乐不可支地笑起来,肚子抽搐得都要把我疼坐起来了。
齐诺顿了顿,狠狠地说,好,给我等着。
“正月里开花十四五六,六月六开花……”齐诺动情地吼了起来。
“滚!!”我突然发现从我遇见齐诺开始,我总是一个自作聪明撒娇的小婆娘,而齐诺总是无限给予我玩弄和欺负他的快乐,而自己怎么蹦跶却从来没有逃出过齐诺的手掌心。也许这就是魔高一瞬间,道高一光年的境界吧。
我没在顾虑和齐诺的电话事件,套起家居服,按了开机键,就去刷牙了。刷牙的时候,我微波了我的早餐奶。当微波炉叮的一声叫唤时,我刚刚擦干了脸。然后有些迷糊地想到自己到底是在家还是在新都气派华丽的电梯里面,新都的复试过去半周了,而我依然没有等到通知的消息。会不会没希望了呢,我惆怅的叹了口气,像要把自己一辈子的哀怨都呼出来一样,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份体面而充实的工作,然后可以偶尔闲下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对我这个死宅女,和在新都面前,越来越模糊,像是这两天榕城夜里的大雾,在漆黑的夜里看起来浅浅一层,却深不可测。把眼皮用力撑开想要看清,却产生生涩的痛感,而忍住了疼痛去追寻的时候,这片大雾已经随着晨曦渐渐散去了。
我坐在桌前瞅着笔记本的桌面喝起了早餐奶,顺手打开了邮箱,然后挂上了QQ,窗外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风声。邮箱里面照常是成群结队的团购广告,我饶有兴趣地一一点开,然后两眼冒光地掰着手指头小心谨慎的计算着,随之心又缓缓的沉下去了。和窗外的夜色一样沉寂而没有生气,在新都的一幕幕此刻又交替更迭在我的眼前。那些繁华的世界,那些精致的妆容,那些时尚而又美丽的东西,永远都不曾在我的世界里存在着。我仿佛就永远沉睡在属于自己的青春世界里,不能自拔,也不想被拖拽出去。而时间的轨迹已经在我的身体上拓印出深深的痕迹,虽然没有别人那样灿烂,却也透出有模有样的牙尖,开始茁壮成长。只是我自己也不清楚,这些充满生机的蠢蠢欲动是会长出繁茂的枝叶,开出娇艳的花朵,还是会肆意胀开盘结交错的根茎,最后露出腐败的色彩。
看完团购的彩页,随手撕开了一包速溶咖啡,倒在了嘴里,然后喝了一大杯温水,打开《青曼》编辑的邮件,又是长篇累牍的催稿,附带各种若有若无的威胁。咖啡的粉末在齿间盘旋交错刺激着味蕾,浓重的苦味让眉间纠成了一团。从我开始喝咖啡熬夜看书时,铃铛就给我带星巴克和科斯塔的外卖咖啡给我喝,那个时候我才15还是16岁。在那个只知道雀巢速溶的年代,喝到铃铛的咖啡觉得真的美味到天翻地覆,那个时候铃铛在我心中就是熬夜的动力和代名词。铃铛很得意地给我解释她带来的这些咖啡的名字,告诉我什么是摩卡,什么是拿铁,什么是玛奇朵。我喝着那些从杂志和小说中看到的名词,心底格外的幸福和甜蜜,还臭美着自己在高中时代就过上了传说中的小资生活。
后来一个周末和齐诺约会的时候,我牵着齐诺的手特别霸气的走进了一家辛巴克口口声声要带这个小土鳖开开洋荤,又特别骄傲和熟练的和服务员要了2杯玛奇朵。当我发现递出去的50块钱,只找回来几个钢镚的时候,我听到我心房汹涌澎湃的跳动和承受不住爆裂开来的声音。我看着齐诺,看着沉甸甸的咖啡杯,看着玛奇朵厚重的颜色,我绝望的对齐诺挤出几个字,我下个星期的午饭就在这里了。齐诺还是一副极其坦然的样子看着我,就像是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觉得是一种甘之如饴的享受。齐诺在我赤裸裸的目光下拿起了咖啡,深深抿了口,然后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当时觉得他那一口就是吃掉了我一个红烧鸡腿,再一口是一块大排,再一口是两个狮子头。后来回去和铃铛哭诉我的鸡腿,我的大排,我的狮子头的时候,铃铛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认识我的模样咆哮起来,我的夏天小姐,你一直以为你喝的都是不要钱的白开水吗。我顿了顿,嘟囔了句,确实不要钱嘛。铃铛恶狠狠地骂了句,看你那孙子样。我楞住了,立刻和铃铛扭成了一团,然后在欢笑声中开始了我孙子生活。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青涩而贫穷却又别样富有的年代里,一个星期几杯星巴克和科斯塔对于我这样一个身体微微发育而心智是负发育的小姑娘来说是一个月午饭,而对于铃铛这样的姑娘来说,还真的是白开水。而对于齐诺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正太来说,也就早恋的一顿小食而已。
思绪又回到了《青曼》杂志的专栏约稿,想到我还是一个无知少女的时候就被齐诺诱骗,被铃铛鄙视,看着编辑那段色厉内荏的话让我格外的纠结。虽然我不是知名的作家,不是风云写手,好歹也和《青曼》的编辑部合作了一年有余了。避开报酬问题,单纯就杂志本身特点讨论,我还是很喜欢这本杂志的。一本以旅游和文学交替组成的杂志,还带着小清新的风格,其市场运作价值是很低的,但是也有小众的阅读群体。只是最近因为新都的面试,让我心神不宁,实在无法坐在电脑面前专心码字,拖沓了两天就感觉要被编辑逼上狼牙山那般壮烈和凄惨。在跳与不跳的问题上,我还是选择了打开电脑憋出一篇专栏出来,至于难产还是便秘,我也无从顾及这些了。
我思考了很久,应该是揣摩了很久。我决定开始回忆我在新都复试时候写的内容,先把该死的编辑打发掉。刚才在团购彩页上看到电影券的套餐以一种撩人的姿态在拨弄我的心尖,或者说和齐诺看电影这种事情,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面,在齐诺怀里蹭起来的场景在拨弄我的心尖,痒得我恨不得马上就要笑出声。我透过电脑屏幕,擦擦我已经流出来的口水,噼里啪啦地敲打起来。
新都的复试其实发挥的挺好的,虽然到现在没有接到通知,但是让我去描绘眼里最美的景色,对于这个我无数次看到过的景色还是收放自如的。是啊,我眼里最美的景色,应该就是在桐城的高中时代了。在那里,我遇见了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的高考,还有我的青春。想起那些年坐在齐诺的身旁,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就被微风涨红了脸颊。想起在课桌下面偷偷被齐诺拉过手,还顶着番茄色的脸颊装得很淡定的样子。想起和铃铛手牵手走过的图书馆,听过的歌,看过的漫画和小说,像一个定格的镜头,从远方慢慢的拉近,色彩绚烂到我都看不清楚,眼泪也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