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虎的严刑逼供下,传旨官刘公公对假传圣旨一事供认不讳,并承认出发前收到两份圣旨,一份是太监总管王承恩亲手给的,另一份是内阁首辅温体仁给的。两份圣旨一真一假。而刘公公当日在闯营校场上宣读的那份圣旨是温体仁给的,是一份假圣旨!那么真圣旨在哪里?又如何证明?
“快说!”见到刘公公遮遮掩掩,白虎又怒喝一声。
刘公公只好战战兢兢道,“是是,那真圣旨便在咱家的箱子里。”刘公公说着便指了指床头一口木箱,
“去,把圣旨拿来!”白虎示意道。
刘公公连连点头,讪讪地走了过去,将箱子拿过来,打开。
白虎一看,这箱子里只有一道圣旨,别无他物。便冷笑道,“我当是你的私人宝贝呢,原来这么好的箱子就用来装圣旨。”
“圣旨乃皇物,见圣旨如见皇上,咱家岂敢玷污了圣旨?”刘公公解释道。
这句话从刘公公嘴里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哼,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既然知道这是皇物,还敢假传圣旨?”白虎喝道。
刘公公赶紧求饶,“咱家这不是一时鬼迷心窍吗?”
白虎拿出圣旨一看,并未看出与假圣旨有何不同,除了那几个封赏的数字外,其他部分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
“要不是这数字不对,还真看不出来。说,你是如何伪造的圣旨?”白虎也难以辨别升值的真伪,但是这会儿问起刘公公来他却有点也不觉得丢脸,问不出来他才会丢脸,因为朱青让他办好这件事儿,如果办不好,非但影响白虎门的声誉,更可能耽误锦衣卫日后一些列计划。
但是这一次刘公公却是非常之犹豫,而且更加担心了,他久久没有应答,只是颤抖的摇摇头。
“你不说,谁都救不了你,老实交代,青龙将军或许还能替你求情。”白虎似乎看出刘公公的心思。刘公公非常明白,事已至此,假传圣旨已是死罪,但是温体仁答应他,就算死也要把这些秘密带到坟墓里,只有这样他的抚恤才会照样发给他的乡里,没想到这刘公公还是个心挂相邻的大善人。其实不然,刘公公之所以有这样的言行,不过是受到他的一个老前辈的影响,那便是恶贯满盈的魏忠贤,魏忠贤恶霸朝野,唯独爱相邻,把家乡的小县城装饰得跟皇城一般气派,而且还布置铜墙铁壁般的城防,不为别的,就为在乡亲们面前长脸!让那些曾经轻视他的人看看,他过得比谁都好!这是一种内心深处的自卑,越自卑越想掩饰,这不能不说是多数太监扭曲的心理。
虽然刘公公是不会有魏忠贤那样的实力了,但是,他这点心思还是值得肯定的。他之所以答应温体仁,出了堵上自己的前程命运,便是能在乡亲们面前光宗耀祖一回。
白虎的话让刘公公再次思考,温体仁能相信吗?他是经过里周延儒事件的,他当然也知道周延儒的家奴葛东生最后的下场。如果说朝中还有人能救刘公公,应该只有锦衣卫了。
“好吧,我全都告诉你们。其实,真假圣旨除了数字上的变动外,唯一甄别的地方是大印。”显然,刘公公彻底妥协了,如果现在不说,就算锦衣卫不收拾他,恐怕温体仁也不会让他活着回到京城,他只能选择跟锦衣卫合作。
“大印?”白虎惊道。在他看来,并无什么区别。
不料刘公公将真圣旨摊开,指着圣旨上的红印道,“你们看,这个印的墨泥非常均匀,是因为老印长期吸墨充分且分布均匀的结果,而之前给虎子的那张圣旨上的墨印异常鲜红,这是新印刚用墨的原因。而且,这印的材质也天壤之别,一个是上等玉,一个则是临时雕刻的普通玉。”刘公公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
白虎刚才听得入神,待刘公公说道最后,便也脸上一惊,“你是说,他们私造了假玉玺?!”
白虎这一问,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刘公公不敢说话,只能谨慎的点了点头。
白虎一看,便觉得这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他本以为温体仁之流不过是称霸朝堂,没想到温体仁有窃天之心。白虎觉得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朱青。
“好了,你们几个在帐外守护公公,切不可掉以轻心。”白虎对身边两名锦衣卫道,继而转向刘公公,“我相信公公现在已经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刘公公赶紧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咱家明白。”
白虎将圣旨收好,便带出帐去。
“将军?”刘公公看见白虎带走圣旨,紧张道。
“放心,我只是向青龙将军禀明情况,待将军有了指示,我便将圣旨还给公公。”说着,便用披风盖住圣旨,走出帐门。
当白虎将圣旨拿给朱青,并跟朱青说明情况后,朱青似乎并不太吃惊,但是他非常重视。他将圣旨看了一遍,确定这是真圣旨无疑,便将圣旨又卷起来递给白虎。
“还得劳烦你跑一趟,把圣旨还给刘公公,明天咱们还需要他出面。”朱青对白虎道。
“他该如何出面?”白虎问道。
朱青招了招手,白虎附耳过来,朱青在他耳边吩咐,白虎边听边点点头。
“你且告诉他,想要留着他的命,先留下圣旨。”朱青最后对白虎道。白虎点点头,便领命而去,再次赶到刘公公的营帐。
朱青之所以说那句话,是因为他担心刘公公想不开,狗急跳墙,毁了圣旨。那朱青便少了一手牌。
同样是造假,但是赛时迁的技术显然比温体仁的工匠用心得多。待到孙侃拿到两名手下从沈晖帐中偷走的假兵符后,竟然一丝没看出真伪,兴奋得不得了,还连连夸赞自己两位手下办事得力。将士为此还开坛痛饮了几碗才抱着假兵符睡去。
天亮的时候,闯营的出操号角便早早吹了起来,可是今天没有出操,也不会训练,而是召开任帅大会,其实明里已经不用任了,张献忠已经定下了沈晖,今天就是走个程序,把这件事公布于全军。即便如此,很多人还是感到今天的任帅大会不会平静。虽然其他的大西军将领没有动作,但是都在静观其变,只要孙侃翻起了大浪,这帮人肯定群起而分之,要分大西军这块大饼。
沈晖昨夜已经知道孙侃的厉害,他一大早便起来准备,不断让冼兴跟朱青通话。朱青只告诉他一个事情,他能自己圆的话自己尽量扛下去,圆不住,自然有锦衣卫,毕竟锦衣卫现在还算是外人,还不变干预闯军的家事。但是朱青相信很快闯军的事就是锦衣卫的事儿。
有了朱青的话,沈晖心里更有底了。他只盼着今天早点过去,然后他能拜托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只要今天能完成任帅,即便闯营里再有二心之人,也会对新主忌惮几分。
雨过天晴,刚下过雨的校场在初阳的照射下冒出沉闷的热气,犹如整个躁动的闯营。
“咚咚咚”校场的鼓点由疏到密,由缓转急。宣告大会即将开始。
锦衣卫、虎子、孙侃、刘公公等各方陆续到场。
宽大的校场上,一条大红毯从校场入口一直延伸到校场点将台。而点将台便是今天的帅台,沈晖要在这台上接受兵符、帅印和封号。授封的人一般都是军中有名望之人,而今既已招安,便是朝廷之人授封,不用说,刘公公便是代表朝廷授封之人!这是多方都默认和赞同的,所以昨夜刘公公既被虎子和孙侃请去,后面又被锦衣卫请去。待到今天上了校场,一脸的萎靡不振,想是昨夜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