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种政权结构也只有利于民众党,其他各方即便投靠了民众党,若是不能在人事或制度方面打破既定的政权结构。其结果必然是被民众党所消化掉。
就阎锡山本意来说,他更希望与民众党实现“联合”而不是投靠。毕竟,合伙人总比单纯的经理人要好得多不是?只不过,晋绥军现在退守晋西南,地盘、兵力都明显不足以支持阎锡山完成这一奢望,他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拿捏好时机,以期把投靠民众党所能带来的利益最大化。
也就是说,阎锡山等人准备投靠民众党的举动,并非是赞同该党的主张。而只是迫于现实所做出的无奈选择。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有一丝可能,阎锡山也要最大限度的维护自身利益,免得融入该党后,就此寂然无闻。
阎锡山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但民众党方面却不会同意其过分要求。就在阎锡山向老蒋发出求援电报后不久。周明远拿着破译的电报向赵振中通报后,又疑惑道:“阎锡山一向精明,眼下的形势他也清楚,怎么现在却向老蒋求援呢?按道理说,他应该不会死忠于老蒋啊?”
“在我军进占关中并打通陇海线后,晋西南同重庆方面的联系就已被切断。而在我军沿平汉线北上并打通平绥线后,晋西南乃至整个山西都已陷入我军重兵包围之中。这个结果阎锡山清楚,老蒋也清楚。在明知不可能从老蒋那里得到任何援助的情况下,阎锡山却发出了这样一封电报,这可就耐人寻味了!”赵振中饶有兴味地笑道,“虽然不清楚阎锡山随后准备怎么做,但估计是遭到老蒋婉拒后,以此为名,给晋绥军其后的行为做铺垫。不管这老狐狸想玩什么花招,这山西终归是要为我军所掌握,我们拭目以待就是。”
“老赵,随着我军的胜利,估计以后这种情况还会出现,我们是不是就此拟定个规范出来?”周明远建议道,“这样一来,各部今后遇到类似问题,处理起来也更有把握。”
“既然要接受我党领导,那就按照我党、我军和地方政府现行规定来执行就是,不必特意去拟什么规范。接受他方投诚虽能减少统一国内的阻碍,但却不能因此给投诚方以凌驾于我党、我军现行规定之上的待遇。”赵振中稍一思量,便断然说道,“凡是投诚部队中达到我军要求的,经过甄别和训练后,可吸纳入部队,其他不符合标准的人员一律遣散,交给地方以补充劳力;凡是投诚的政府人员,同样要按我党的政策进行甄别和训练,符合标准的,可根据实际情况予以录用;凡是投诚人员中所夹杂的罪孽深重、民愤极大的人,同样要按照规定予以严惩!同时,土地分配和免税政策也要坚决贯彻下去!这几项绝不能作为投诚与否的交换条件!”
听着赵振中接连几个“凡是”,周明远咋舌叹道:“老赵,这么一来,好是好,但恐怕以后向我们投诚的可就不多了!”
“不多就不多!现在严格些,把这些敌对或干扰因素解决在外部,总好过他们混入我党、我军制造麻烦。”赵振中不以为然地说道。“若是对投诚人员许以优厚条件,那对我党、我军奋斗多年的兄弟们更是不公。厚降者而薄将士,是取乱之道!
至于今后投诚者不多,这个问题不大。随着我军在国内的进展。若有关势力不及早投诚我方,等其战败后,连现在的条件都不可得。我估计,到最后也就老蒋和他们那帮死忠会负隅顽抗罢了,其他象阎锡山、李宗仁、白崇禧之流,可不见得会给老蒋陪葬。”
“我明白了!”周明远恍然说道,“这也就是说。我们虽不希望多杀伐,但投诚的也要按我党我军的规矩来!”
“就是这个道理!我们不能为了一时的便利,就姑息养奸。我党、我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加入的,更不能为了接受几方投诚而变成藏污纳垢之所!我们也绝不能象历史上的国、共那样,连汉奸都收留!”赵振中点了点头,肃容说道,“历史上的江山变色,不过是因为那个党内部的早期亲外势力没有清除干净。余孽在得势后趁机乱来所致。因为这个教训,我们在以往一直强调党内、军内的团结,并对此作了种种严格要求。既然投诚者想加入我党、我军。那就更要按我们的规定来严格要求,避免外来恶习扩散!”
赵、周两人关于接纳外来投诚者的谈话,在经民众党其他几位常务执委通过后,又经赵振中进一步修正,作为中央文件下发到各省、集团军以上单位,作为民众党武装今后的准则。就在民众党方面提前打好预防针的情况下,老蒋电复阎锡山,声称“西安会战失利,日寇凶悍,民匪更甚。中央暂无余力出兵襄助百川兄。念及眼下困局,中正夙夜难寐,更因无力助兄而扼腕。惟盼百川兄坚定立场,以晋西南为基,再坚持数年……一旦盟国获胜,日本投降。则国内战局势必改观。届时,弟必以中央名义,请盟军协助廓清国内狡顽,而兄之困局自然可解。弟亦将与兄携手共事,重建党、国……”
“空口白牙,惠而不费,哪有这样的好事?!”老蒋自觉复电情真意切,应该能让阎锡山再顶上一阵,但阎锡山看完电报后,却将其扔到一边,并不屑地说道,“蒋某人给老汉我画了好大的一张饼啊!都这个时候了,不见一兵一卒、一弹一饷,却还要我‘坚持数年’!若是民众党现在一翻脸,彻底断了今后每年的物资补充,恐怕阎某人明年这个时候就要喝西北风了!别忘了,今年入冬之后,西北提供的物资可只有往年半数!”
“这中央还真看得起我们!”朱绶光苦笑道,“要是前些年一战区、八战区的部队不到这边打秋风,西北每年提供的物资积攒下来,确实够我们再撑一阵。可现在,我们却在期待着西北物资的同时,还要准备再顶几年!这说起来都不够丢人的!”
“兰荪,再给重庆去电,说明我部困难。”阎锡山沉着脸说道,“既要马儿快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哪有这般好事?!若蒋某人再回电婉拒,他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重庆方面是肯定不会出兵的,更无法越过民众党武装控制区向阎锡山提供物资,未能洞悉阎锡山此番真实用意的老蒋,其复电的内容也完全能够预见。而这番电报往来不过是阎锡山为了给晋绥军其后的行为多披上一层“迫不得已”的外衣,以表明其“仁至义尽”罢了。
“兰荪,以战区司令部和山西省政府的名义,对外发布和平通电,表明我方立场。”在收到老蒋第二封“言辞恳切”的复电后,阎锡山沉声说道,“同时,将此前与重庆方面的两次通电内容,以及抗战以来,重庆对二战区的物资援助情况、二战区向兄弟部队所提供的军需补充情况向外界披露。也好让公众知道,不是阎某人要背叛中央,实在是中央已将晋省视为弃子!为了保境安民,阎某人只能出此下策!”
“阎公,煜如可还在重庆呢!”朱绶光记下阎锡山所说后,又提醒道,“现在就对外发布通电,是不是早了点?重庆那边若是对煜如采取非常措施,那可就害了他了!”
“那就先等几天。”阎锡山可不想因为对外通电而害了自己的心腹,便点头说道,“煜如已经从重庆出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临汾。等他回来,正好让他去和民众党方面交涉。”
贾景德返回晋西南的速度比阎锡山预料的还要快,就在11月17日,也就是阎锡山向老蒋发出第一封求援电报之后第四天,风尘仆仆的贾景德出现在了临汾。不过,贾景德能如此快的出现在阎锡山面前,并非是其感应到阎锡山即将采取什么行动,而是应老蒋的要求所致。
在与阎锡山电报往来之后,老蒋深恐阎锡山做出什么另类举动,便将身在重庆的贾景德招来面授机宜,并托其携带亲笔信给阎锡山,以进一步坚定阎锡山的信念。只不过,老蒋万没想到,贾景德重返临汾,不仅没有稳定下阎锡山,反而促使其加快了脱离重庆当局的行动!
就在11月18日上午,阎锡山对外发布了“和平通电”,表明其“不打内战、保境安民”的立场。消息传来,老蒋仿似当头挨了一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