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准备叫容夏过来问问的时候,就收到容夏不见了的消息,开始第一轮寻人。
第一轮寻人未果的同时,他收到了来自薛长青的催告信,他上火上的嘴上都起泡了,这事儿瞒不了,边关的兵不都全是他的亲卫,人多嘴杂,根本没办法控制流言的蔓延,巍峨防止出现些什么不靠谱的〖言〗论,他必须尽快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尽快将活人带到大家面前。
当陆承安看到一大捧来自北国的珍惜药材时,现成的借口已经有了,心想着容夏总算没跟他作对到底,竟生平第一次有了感激涕零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暂缓送她离开的念头,并且第一时间就送出了给皇上和薛家的回信。
容夏将于次日启程。
可怜的圣手容夏,想要大展拳脚,救人个百八十命的,把自己的浮屠塔摞的高高的梦想就在此时宣告破灭。
不过容夏在这边城度过的最后一个晚上还是很舒服惬意的。
小丫头给她做了很好吃的饭菜,小丫头不可能跟她回京城,她必须留下来,或许很快又要去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
容夏第一次对除了薛家人以外的人出现了不舍的情绪。小丫头的生活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或许,这就是她们最后一次相处,她再也不会见到她。
容夏把所有的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的,钻进新洗过,味道很清新的被子里,却不像曾经那样瞬间进入梦乡。
在北周的一幕幕轮番在她脑海中上演,从这里到北周再回到这里,短短的时间内,容夏好像经历了好几年甚至半辈子那么长。
很多细节如今再想起来,依旧让她胆战心惊。
她不知道北周的意思,本以为北周针对的是大赵,或者说是皇族,她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枪口之上,但许多被她当时忽略的细节一一串起来,她才惊出一身冷汗。
乌烨根本就是在针对自己,甚至或许,连洛阳的她以为的那次偶遇,都是有心为之。
披上外衣坐了起来,窗外星星零零落落的,刨除了曾经深植她骨子里的所有狂妄自大和莫名的信心,她真的开始思考,她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其实她内心深处很想承认,她现在作为箭靶子一般的人物,最好是离薛家远一些,甚至最好找一个深山老林,就此躲藏起来,谁也找不到,这样或许她能保住一命,薛家也能躲过一劫。
但很明显,这执行起来是一个多么不可能达成的任务。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失踪了,薛长青会动用全漕帮的势力去寻找她,即便她不是他的亲妹妹,即便她不是薛家的亲女儿,但在这一点上,她从未怀疑过。
单说即便她躲藏成功,以乌烨那美人脸下的恶脾气,会不会把所有的怒火都迁移到薛家身上都不好说,如果这样,等待着薛家的就是灭顶之灾。
容夏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被大赵皇廷针对,都比被乌烨一个人针对要好上许多。
乌烨这个人,实在太深,别说她根本看不懂猜不透,就算她能看得懂这个人也没有丝毫用处。
他太狠,是真的就像是无血无肉一般。
越深想,心越沉。她根本没有勇气在走一趟北周边城的那个地下室,那些刑罚,单是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她就恶心的想吐。
其实在那一刻,容夏是真的存了死志的。
现在,也如此。
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一旦是乌烨,她真的连反抗的想法都提不起来。就好像她在心里默念了那么久想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但骨子里的清高孤傲总是时不时的跑出来晃悠一圈。
那从理智上去控制深入到骨子里的性格,本就虚弱的很。
而面对乌烨,在她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就由心底生出了透骨的寒意,连逃脱都带了十足的侥幸意味。
这一刻,她静下心来思考,无奈,却不得不承认,就心境而言,她变了许多许多,至少多了些沉静和思考的能力。
这一夜,她没睡,一大半原因是吓得,她甚至害怕做梦,不管是北周的地牢还是有关上一世的一切,她都不想知道。
若是以前对自己未知的上一世,她还抱着些可有可无,知道也无所谓,不知道也没关系的态度。
那么现在,她就是完全在逃避,因为对她而言,似乎是无路可走的。
天色就在她的注视下缓缓亮了起来,从天空泛起第一抹鱼肚白,到太阳冲破云层,阳光普照用了多久她都不甚知晓。
只是在天亮了的时候,压抑了一夜的心情才似乎跟着那阳光好转了许多,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士兵晨练的声音,这世界的一切都在照常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