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把手里头的窝头丢给了云英,“拿去。”
云英见灶房里就剩下罗氏和自己姐妹俩,和曼儿一人一半分了窝头囫囵吞下,很自觉的到桌子边上收拾起上面的碗筷来。
“一个一个捡,动作仔细点,要是敢再打碎碗我非得打得你刚吞下去的东西给我吐出来不可。”罗氏并未阻止她的动作,站到灶台背后拿了瓢往锅里舀水,“茶花,给灶里添两根柴火。”敲着大铁锅边缘,大罗氏对灶下坐着的曼儿喝道。
曼儿今早一个人将往常三姐弟的清粥喝了个精光,拍着鼓鼓的小肚皮感觉从来就没这么饱过,闻言默默的放下了碗,往灶里添了两根今早刚刚捡回来的干树枝。
罗氏许是被刚才云英一句话解了围,也不去细想九岁的云英怎么那么巧就能截住乔百胜的话头,顾自教训了起来:
“别说我对你不好,这家里你们和谁亲?谁才是和你们亲?你爹那没用的东西能靠得住吗?软蛋一个。”罗氏喋喋不休抱怨习惯了,想着即将进门的新三弟妹,又想着娘家爹娘的担心,洗碗的动作添了几分粗鲁。
“你道你奶怎么不喜欢你爹、不喜欢你们家?”
云英默默做着手边上的杂事,没兴趣也没那个爱好去接话茬,却是竖着耳朵一字一句的把罗氏讲的古听进了心里。
原来,李氏妯娌三个数过她连着生了两个儿子,嫂子和弟妹可都不如她,在生了老三乔二妮后没多久又有了身孕,就是乔木头。
这本来还算是件叫人羡慕的大喜事,谁知道在怀着乔木头八个月时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当时月份不到,乔木头又是个立生儿,足足难产了一日一夜才呱呱坠地。
立生儿可不是吉利兆头,加之李氏生了乔木头后大出血差点丢了一条命,乔成银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才拉回了李氏的命,但她因此再不能生育。
这还只是开始,她就怕这“立生儿”克到了她或是乔成银提心吊胆过完了月子,谁料她和乔成银没事,满月后她兄弟来给她搬月子回娘家那日,她娘家爹竟然发了急病过世了。
李氏娘家原本都还有她爹和镇上李家有些关系,这一死,李氏娘家便彻底的败落下去。
这些变故都被她归结到了乔木头这个克亲的立生儿身上。她恨透了乔木头,不但小时候对他不闻不问,就连他长大了在乔百胜干预下娶妻生女那也是漠不关心。
也是云英娘小罗氏命苦,进门来肚子倒是两年一个两年一个生个不停,但全是女孩;这在以生儿子为荣的乔家哪还有什么活路?乔木头在李氏长年累月的嫌恶憎恨下也越发的脓包,所以才任由亲生女儿一个个被卖的结果。
“你爹今日回来怕就定下了亲事。谁知道那二十八岁还没嫁过人的顾八娘是个什么模样?就你爹那药罐子模样,说不定后年就该轮到卖了你换钱了。那样的爹你可别一门心思的和他亲,以后顾八娘要是和你爹说要拿回屋子或是分家的什么话你就悄悄给我说。知道吗?”
罗氏说了那么多,其实也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无非是想在新人进门之前将云英拢到她这边,能够给她做个小耳报神。云英心知肚明,但还是表示受教的点了点头,维持了苕花一贯给人的呆板表情:“二伯娘,我和你亲。”
曼儿也煞有介事的在一边点头:“和我也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