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平淡吩咐青莲:“去锦书和福嬷嬷一并叫来。”
“是。”青莲应了声,转身往外走,心中暗道,大姑娘身边的丫头是做了什么事,让太太生气了么?还惹了大奶奶生气?左思右想,她觉得既是贾敏来过之后,太太才传的大姑娘,肯定是惹了大奶奶了。哼,自以将来一定是跟大姑娘出嫁的,到时肯定会被姑爷收房,是以青书、锦书这两个丫头面对她们时,都隐隐有些傲气。不只不把她们看在眼里,便是大奶奶,都因为大姑娘的态度,而有些敌意。虽然,她不知道这敌意是从何而来,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青书和锦书两人说起大奶奶,隐含了三分不屑。
要青莲说,这两人真是作死,以为自己必是大姑娘的陪嫁,就万无一失了。可她们也得想想,陪嫁还分陪嫁丫头和陪嫁媳妇呢。她们就那么肯定自己一定能作姑爷的房里人?呸,想得可真好。
林滟也觉得有些不对了,几步走到炕边,坐在林夫人身边,不安的扯了扯林夫人袖子,“太太?”
林夫人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淡漠的吩咐:“媳妇,你来问。”
贾敏应了一声,林滟则猛得转头怒目而视。
贾敏也没理她,自顾自的端坐着问:“青书,可是你跟人说,大姑娘要嫁给平南侯府的世子?”尼玛,这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吧?结果一个小丫头,就自做主张,给自己姑娘选了老公,还到处去说,这不是找死么!
青书脸都吓白了,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太太明鉴,大奶奶明鉴,奴婢,奴婢没说啊。”
“真的没说?”
“没用,奴婢死也不敢这么说啊。”这年头,姑娘的名声多重要,她哪里敢到处乱说。
“余嬷嬷!”贾敏叫了一声。
余嬷嬷上前,一五一下平铺直叙,把那几个婆子的话学了一遍。
贾敏道:“听见没,明明就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你还有何话讲?”
“奴婢,奴婢真没跟她们说!”青书一张小脸半点血色皆无,斗大汗珠顺着脸往下淌,直管哭着磕头,没一会儿雪白的额头就青了一片。
贾敏笑了,“没跟她们说,就是跟别人说了。”
青书顿时掩口,她确实跟一个人说了,两人平日里极好,她拿她当个知心的姐妹,那日一时按不住心中的欣喜之情,悄悄跟她说了些知心话。过后,也觉得不妥,却想着两个素日里极好,她必不能出卖自己。谁知今日……
青书猛得抬头,怨毒的眼神直往红蕊看去,把红蕊吓得不自觉得倒退两步,脸色也难看起来。
“说说吧,跟谁说了。”
林滟早就被变故给弄懵了,此时才缓过神来,她连忙拦了一句:“嫂子,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贾敏好笑的看她:“就是你身边的大丫头,说了两句闲话,如今弄得满府里都知道了。”平日看这姑娘多厉害,谁也不看在眼里,怎么连自己的丫头都管不好呢。
林夫人恨道:“滟儿,你给我闭嘴。”她想到那日在报国寺,女儿因为不耐烦听主持讲经,就带着青书出去转了转,保不准儿就碰上了那平南侯世子,肯定还说了话。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拍她ji巴掌,外男也是好见的么!
青书一听林滟开了口,哭着跟她磕头,“姑娘,奴婢对不起你,只跟红蕊说了那天的事儿。”去年在报国寺里,她陪着她家姑娘闲逛,就偶遇平南侯世子,姑娘还跟他说了几句话。那平南侯世子风度翩翩,听了姑娘几句话之后,眼中全中惊喜,还追问姑娘是谁家的。姑娘并没有告诉,可谁知,慕相家的赏花宴上,姑娘居然又跟世子遇见了,这回世子知道了姑娘的名子,还跟姑娘下了一回棋,说了一会儿诗,反正他们的话儿,她也不明白。
后来,也不知是不是缘份,姑娘与世子又遇到了两次,越来越熟悉。渐渐的她能看出,姑娘对平南侯世子也是有好感的,而世子也挺看中姑娘的。她想着,姑娘出嫁,自己必是陪嫁丫头,若姑爷是平南侯世子那样的人物,也算不误了姑娘。她又听平南侯世子说,要请官媒来提亲,想着平南侯世子,人品、相貌、家世皆无可挑剔,老爷、太太一准会同意,按不住心中的高兴,就跟红蕊说了两句。
青书把前情后事一学,林夫人都要气死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女儿跟个男人来往,甚至把亲事都谈好了,她居然不知道!
“孽障,你给我跪下!”林夫人气得直哆嗦,扬手想给她个耳光,又下不了手,最后用力拍了女儿两巴掌,就坐在炕上垂泪。“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糊涂的丫头!”
“太太……”林滟没想到自己与宣诚的事儿这么被揭开,从开始的惊慌,到后来的镇定,再见林夫人哭了,她也跟着垂泪,“女儿错了。”
“你……你这时候认错有什么用。”话已经传出去了,府里保不齐有多少人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平南侯家来提亲时,答应下来。她现在就庆幸,之前不曾和那家有默契。等今天是晚上,林侯爷回来,她还得跟丈夫说一声。想到丈夫可能会有的表现,忍不住再捶了女儿几下,“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贾敏不得不站起身,“太太和妹妹先别哭,事情还没坏到那么田地。听青书说,昨儿才跟红蕊说的,那红蕊又跟谁说了?”
红蕊扑通一声跪下,急急磕头,“奴婢决没跟人提一个字,若是奴婢说的,立时便让奴婢天打雷劈。”
贾敏想到墨菊在园内听了红蕊和青书的私房话,保不齐,也让别人听去了。她叫来余嬷嬷,让她带人去审那几个婆子,一定要问明了,是听谁说的。林夫人也叫来张嬷嬷,让她跟着余嬷嬷一道去,张、余两人领命去了。这时青莲也带着锦书和福嬷嬷进来了。
锦书和福嬷嬷一进屋,就见地上跪了好几个,其中还有她们姑娘,连忙也跪了下来,“太太。”
林夫人无力道:“媳妇,你接着问。”
贾敏又问了一遍,总算林滟还不是太蠢,因为第一次遇到平南侯世子是青书跟着的,之后再联系,身边也都是青书伺候,并没有让锦书和福嬷嬷知道。
林夫人生女儿的气,也不令她起来,只管靠在炕上闭目养神,由着林滟跪着,等余嬷嬷那边的消息。
林滟自穿到这里,娇生惯养,别说跪着了,连站都没站这么长时间。没一会儿,只觉得腿上生疼,额上见了汗。她用力咬紧下唇,没有出声求饶。
贾敏也不出声,端着茶慢慢的啜着。大约又过了两刻钟,林滟脸上颜色雪白,身子摇摇欲坠,已经有些跪不住了。她才出声:“太太,现在生气也与事无补,妹妹还小,人又单纯,受人蛊惑也是难免的。”
林夫人也不出声,到是林滟含恨瞪了她一眼,贾敏只当没看到,接着道:“太太还是令妹妹起身吧,如今天气冷,地上凉,万一跪坏了,心疼的还是太太。”
林夫人这才睁眼看了女儿一眼,见大冷的天儿,她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也是一阵心疼,嘴上还硬气道:“让她跪着,都是我素日里太宠她了,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什么样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贾敏示意翠竹和墨菊两人,上前把林滟扶起来,自己则走到炕边坐下,拿起美人拳,轻轻的给林夫人拳着,轻声劝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苛责妹妹也与事无补,不若想想该如何补救吧。”
“事情发生的时间短,未必就能传得府内都知道。而且,自我管家这一年来,三令五申不许人传闲话,更不说到府外去说嘴,一时半刻,外面人还不知道。”她也不怕话说死了,现在没人知道,谁知道以后有没有人知道啊。
林夫人听了贾敏的话,总算安下点心,只要一时间府外的人不知道,这就好办。她今天晚上跟林侯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跟平南侯府通个气,让他们快点来提亲,到时两家一换庚贴,婚事定下,再有人说也不怕了。
她想着一会儿要把女儿留下来,好好问问,那平南侯世子什么时候来提亲,这事真是赶早不赶晚。真要流言被传出府去,到时候被这些编出什么故事来,可就谁也不知道了。到时候,林家的名声算是完了。
林夫人冷冷的看了眼青书和红蕊,这两个丫头算是不能留了,必须得卖得远远的。
青书和红蕊两人心中全是绝望,知道自己的下场怕是好不了了,脸上木然一遍,连身上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不知等了多久,余嬷嬷和张嬷嬷回来了,也不多罗嗦,直接说结果,“原是一人去园子里摘梅花时,听到亭子里青书和红蕊说私房话,她好心就偷听了下。”
“也没跟别人说,只跟小厨房里的人闲话了两句,就被关起来了。”
林夫人连忙问:“她们的话可是真的?”
“奴婢们问了好几次,都是这么说的。”
林夫人看向张嬷嬷,相比儿媳妇的奶娘,当然更信自己的人,张嬷嬷点头:“确实如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