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铺子里倒真的是有位高人,当年的巧手神匠在那儿做奴仆!”金夫人幽幽的说道,也没回头看双兰脸上的惊骇便接着说道:“能让巧手神匠屈尊做仆役的自然是杨家人,而且还是嫡出!只是我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他的孙女还要被那样辜负!好在他的子孙都不错,双兰,你知道吗?”
双兰低着头没说话,她知道金夫人需要的不是她的回答,而是她的倾听。
“他倒是为了给子孙让路痛快的去了,去得好!他若是不去,杨家还能有这样一门四进士的荣耀吗?当年他一直带在身边教养的那个孩子才十六岁就被圣上钦点为金科状元。皇上有愧于心有心想要对那孩子弥补一二,你猜那孩子求了什么?”金夫人的神情像是埋怨、又像是怀念、更像是少女想到爱人的那种甜蜜和骄傲。
双兰压根不敢抬头,低低的回道:
“杨少爷是不是求皇上给杨老大人昭雪冤情?还是求皇上恩典杨状元公从青州回京?”
“呵呵,我和皇上也是这么猜的,可惜那孩子说他爷爷一直觉着是死得其所丝毫不冤,也根本不提他的父亲,反倒是帮他的同胞姐姐求一张准许其和离的圣旨!”
“啊……”双兰这是真的惊讶了,微微抬起了头。
金夫人依然盯着观音像,“能雕琢出这样性正心清的观音像,他那孙女也不是庸人,倒是藏得深,如果不是艾家小子说漏嘴,我也会以为这观音像是巧手神匠的巅峰之作呢。”
双兰面现疑惑,金夫人怎么这边说一句那边说一句的?金夫人此时倒是回头了,看到双兰的脸色微微一笑,伸手抚上手腕间的一串手链,一颗颗圆润的松石间隔着薄薄的层深蓝色皮革,橡皮绳串起来能大能小的手串也让她十分满意,还有杨若兮留下的那番松石对人体有益的话更是让她觉得贴心;“映月斋雕琢这尊观音的便是那孩子的姐姐,也是那人的亲孙女!虽然她和我的际遇相似所遇非人,但她却是比我幸运,有一心为她作想的弟弟,圣旨!多大的荣宠,却是只求七个字准许和离的金口玉言。”
“夫人是说雕琢这观音像的是位姑娘?还是杨老大人的亲孙女!奴婢记得当年她嫁的人家姓穆。”双兰在灯影下看见了莲座上小小的一个“意”字标记,想到艾公子给夫人介绍映月斋时她让人查到的消息:坊间有人说巧手神匠收了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徒弟,人人都在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想不到却是一个女人,还是个出身书香门第,嫁入官宦人家的少奶奶!
“有了杨思睿求来的圣旨,想必杨家小姐这几日就要和离出府了!罢了,皇上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不如明日就将这件莲座观音像送到宫里去吧,也好保佑我那皇帝身体康健,百病全消。”金夫人又继续转身看着雕像:“不过明日我倒是要再找找还有没有什么玉石,这可是我一套头面换来的,少不得又要重新做上几样。”
双兰听得金夫人的话里没有了刚才的高深莫测,知道她已经缅怀完了和她有缘无分的那个人,心情恢复到了正常,也就松了一口气,放心大胆的回道:“夫人想要头面首饰还不简单,直接从宫里去内务府挑上两套便是。”
“不不不,你没跟着我去映月斋不知道,那儿的首饰看着就别致;敬轩媳妇戴了一套白银首饰可是羡煞了不少人。今儿我听映月斋那大掌柜说了,映月斋能照着人的长相气质来设计首饰,当然价格可不一般!”
“夫人难道还短了银钱不成?就是这两年您动笔都没舍得往外放,只要拿出一副丹青盖了私章往丹青画斋里那么一挂,还愁没人花大价钱来买?就是您懒得动笔,不是还是世子夫人呢?虎峰居士!一幅画可是能卖到千两银呢!”双兰笑着凑上前帮着金夫人拆盘起来的花白头发,眼前这老夫人可不一般,可是顺和朝绘画名家湖山居士呢。
“银钱自然是不缺的,不过你说到画倒是又给我提了个醒!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状元郎和映月斋那位杨小姐画功可是不差,而且画风独特,自成一派,假以时日谁知会不会又是一代宗师!”金夫人沉吟了片刻,吩咐道:“你明日亲自去一趟开国侯府,让敬轩想办法先找着杨家少爷,争取也能让他的画作在丹青画斋里现世,先用着别号。”
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杨若兮虽是当得金夫人一声称赞,可却是看出她的画根本没什么商业价值,充其量只是让做首饰的人能看个清楚罢了。
“是。”双兰点头应下,看金夫人像是还要说什么似的,便束手站在一旁并没有立即退下。
金夫人沉吟良久后才又开口吩咐道:“明日找两个稳妥之人去穆家访一访,单听一面之词总是有失偏颇;要是杨家姐弟行事乖张也好早早让皇上知晓,别一味为了愧疚有求必应!若是两人行事的确是有苦衷,我也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