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涵大人不必客气,我曾楚瑜说过夫妻一体,这不是妄言,我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从我踏入王府的门,心中除了王爷,已经没有其他的人。」
汪涵看着曾楚瑜一脸温柔的样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只道:「娘娘对王爷如此深情,王爷必然心有感应。」
曾楚瑜微微一笑,道:「其实汪涵大人您应该知道楚瑜真实的出身吧。」
「娘娘的意思是?」汪涵不解。
「原炟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亲生父亲其实是原氏一个远亲,死了很多年了。我与母亲在原村一直是仰人鼻息活着,因此我在他们的心中是毫无分量的,自然……他们在楚瑜的心中,也是不值几钱。」
汪涵颇为尴尬,道:「娘娘无需自薄……」
曾楚瑜轻抚了一下园里才开的花苞,道:「因此原缘说的会重新考虑支持,那也不过是一句敷衍之辞,汪涵大人千万不要当真,否则这话就该让原炟亲自来说。」她低头很温柔地将垂下的花苞扶直,接着道:「不过,汪涵大人您不妨把这句话传出去,以楚暠这么一个多疑易怒的人必定会先乱一下阵脚,至少子卿要在狱中吃不少苦头。」
汪涵看着她的侧影,一时之间找不到其它的话要说,曾楚瑜依然用温和的语调说:「子卿的脾气,我很清楚。他决定了一件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王爷就算这一次出了很大的力气将他救出……他也是不会为王爷效力的。」
汪涵皱了皱眉头,道:「莫非……娘娘你有更好的办法。」
曾楚瑜用手轻摆弄着花苞,久久不语,然后开口道:「子卿的师傅曾经有八个字的考语给他……」
汪涵见她又不说了,只好急道:「娘娘,请您接着往下说。」
曾楚瑜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道:「成也才华,败也才华。他因为才华,这一生当中无往而不利,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对他心生仰慕,不由自主地对他巴结。因此他看似随和,但却心高气傲,对诡计阴谋不屑一顾,血气方刚,所以事事都喜欢恩、怨、分、明。」她低头又看了一下花苞,道,「只是一个蔡姬还不足以让原夕争抛下原氏上百口人,跟楚暠成死敌……」她手一伸,白玉的手指将那根花苞摘了下来,轻闻了一下,转过头来笑道:「除非你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子卿误以为楚暠杀了原村满门。」
曾楚瑜原本属于长相甜美的女子,但她刚才拈花转头一笑,在汪涵的眼里却是充满了妖气,仿佛艳到极致便近妖,令人震撼到窒息。
汪涵呆呆地看着曾楚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青湘过来,递给了曾楚瑜一个暖炉,道:「娘娘,怎么跟原缘谈完了你也不叫我,回屋去吧,再吹风,你今晚又要咳不停了。」
曾楚瑜被青湘搀着路过汪涵,微微低了一下头,道:「有劳汪大人了。」
汪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兀自难以说话,他隔了良久才转头,道:「王……王爷……」
楚因从树后脸色苍白地走出来,汪涵开口道:「王爷,您看……」
楚因的手一伸,道:「万万使不得。」
汪涵见他情绪激动,反而平静了下来,道:「王爷,其实娘娘这条计策虽然狠毒,但却是一石二鸟的妙计,既绝了原夕争的后路,也绝了楚暠的后路。楚暠误以为能靠着盐使这个位置锁定胜局,我们便让他死在这个位置上。」
楚因沉默了许久,猛然抬头,满面惊慌地道:「太残忍了,绝对不行,绝对不行。」他说着仿佛不要再听汪涵说一个字的劝解,匆匆地便走了。
汪涵见楚因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离开,不由轻蔑地笑了笑,心道一将成名万骨枯,更何况是一个帝王的崛起。楚因这种妇人之仁叫他有一点瞧不太起,倒是曾楚瑜刚才那抹狠毒的艳丽令他有一点心旷神怡。他原本以为楚暠必定不会放过在背地里支持蔡姬的原夕争,但却没想到暴躁狠毒的楚暠居然会对原夕争迟迟没动手。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汪涵看着天边的归燕长叹道,既然他替楚因做过无数次主,那再做一次又有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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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小声关照汪涵,道:「汪大人,您可千万快进快出,这要让大公主知道我们放您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摘了小的们的脑袋。」
汪涵笑笑,道:「梁王会承下各位的情的。」
牢头眉开眼笑,道:「不敢,不敢。」
汪涵踏进了监舍,身后的牢门被重新锁上了,牢房里很黑,花了一些功夫才能适应。汪涵慢慢踏着地上的污泥向最里面原夕争监舍走去,原夕争被关在这间牢房里唯一有窗户的临舍里。汪涵透过栅栏,可以看到原夕争依然是一身白袍,盘膝坐在窗下的枯草堆之上。如果汪涵不是知道原夕争身陷囹圄,周遭是臭水污泥,蟑螂老鼠爬行,他真的会误以为原夕争是很平静地坐在青山绿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