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妈妈这是在故意找借口支开自己，叶莞心也很识趣地没多问，乖乖捧着鲜花转身离开。

肖莫也觉得现在的状况还是更适合让长辈们独处，便借口要找医生询问术前检查安排的事，也跟在莞心后面一起离开。

病房内只剩下三位长辈之后，刚才一直没说话的肖妈妈终于开了口，“您刚才说繁文缛节的事不用太计较，这话我也赞同。我现在这身体也是够呛，没用的废话我也不说。其实我就是想跟您说一句谢谢，谢谢你和沈先生把我们的莞心养得这么漂亮健康、教得这么知书达理。”

“你这一声谢谢我可真担当不起，真要说谢，也该是我跟你们说。莞心在我们家的这五年，我们全家人都获得了更多的喜悦和欢笑，对我们来说，她的出现就是一份额外的恩赐。可在我们享受幸福的同时，你们一家却饱受失去女儿的折磨和煎熬。这样的痛，别说感同身受，我是连想都不敢想。”

虽然经历了整夜噩梦，但在见了莞心的亲生父母之后，林若兰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平静。昨晚睡之前，孩子他爸就跟她念叨过，实在无法想象莞心的亲生父母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当时她还太当回事，这会儿见了当事人，见了一对面相年龄远大于实际年龄的父母之后，她也终于能心服口服地接受一个事实：比起她，确实是眼前这位可怜的母亲更需要女儿的陪伴。

“那段日子确实挺难熬，所幸，一切都过去了。知道我们的女儿还好好地活着，而且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健康快乐，我和她爸爸这一生也别无所求。”出于私心，肖妈妈当然更希望莞心能回到她身边，但如果她最终还是选择留在沈家，这个结果她也能接受。毕竟，她已经在那个幸福的家庭里生活了五年多，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而这一切最好的她都有权利继续拥有下去。

“你和莞心她父亲应该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未来还有大把的幸福时光可以享受，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虽然莞心在我们家生活了五年多，但她是你们的女儿这个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基于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也绝对有权利选择她想要的生活。当然，无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她也永远会是我的女儿。”‘莞心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其他都不会改变’，事到如今，林若兰也只能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您的意思是？”虽然沈夫人话里隐藏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但幸福来得太突然，肖妈妈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所以才会再做确认。

“我和莞心她爸都知道其实她心里还是更希望能和你们一起生活，如果她真的已经做了这个选择，我们肯定会遵从她的决定并全力支持。所以，你们完全不必担心会出现有人跟你们‘抢女儿’的事情。”说最后那句话时，林若兰的语气明显带了几分玩笑的意思，从她的轻松语气也能看出来，她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绝没有半点将就和受形势所迫不得不这么说的意思。

即便知道是玩笑话，肖爸爸还是很认真地做了解释：“您这话说得可是严重了，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担心。”

林若兰还真是说到做到，来之前就明确表示这一趟过来只是简单的打声招呼、认识一下，最后还真是只呆了不到十分钟就准备离开。

毕竟身处医院这个特殊环境，肖家夫妇俩也不便挽留，肖爸爸只是说了一句等肖妈妈出院之后再一起亲自登门拜访之后便送沈夫人离开。

叶莞心显然没想过妈妈会这么快就离开，找了花瓶之后又跟着肖莫一起去确认了一下术前检查的事宜，等到他俩一起回到病房，就只剩肖爸爸和肖妈妈两个人在。

“我妈妈这么快就走了？”虽然当着亲生母亲的面说‘我妈妈’感觉有点奇怪，但叶莞心还是下意识地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虽然说好只是过来看看，但也不能不等她回来就告辞吧。

“刚进来的时候她就说只是过来打声招呼，两家的信息大概都了解了一些，你妈妈现在这样又不太方便待客，她说要走，我们也不便挽留。她也才刚走没多久，你要是还有话跟她说，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肖爸爸私心里想，沈夫人没和莞心打声招呼就这样离开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若是莞心能追出去跟她说点什么是最好不过。

“那倒不用，回头我再给她打电话说一声。”肖爸爸考虑的事叶莞心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也知道妈妈肯定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这个妈妈还真是一位气度和涵养都是一流的贤妻良母，她刚才来说的那些话现在回味起来我还是觉得对她、对沈家很是愧疚。”虽然莞心还是他们的女儿，但毕竟已经搬到了另一个家里居住，而且就算再想公平对待，亲生父母和养父母之间总归还是会有所区别。

“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就算真的要细算这笔账，也应该是我觉得愧对他们才是。再说了，我又不是永远离开他们，大家都在同一个城市，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道理叶莞心都明白，但她还是不希望处在病中的母亲为这些琐事操心费神。

“更重要的是，莞心和他们迟早会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一家人。”妹妹和爸妈在一起互相交流的时候肖莫总是找不到机会插嘴，现在总算让他逮到了机会。

肖莫的这个见解虽然来的有点毫无预兆，但说的也算是不可回避的事实。

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一家人这事说起来好像挺轻松，真要变成现实却可能要遭遇重重困难。

每次想到这件事叶莞心都会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话题她也不打算继续接下去，“那什么，我刚才已经跟哥哥去问过了，范主任正在给另一位病人会诊，可能要到十点才有空过来给妈妈做检查，在做术前检查的这段时间，您还是得好好休息，其他事留给我们去操心就行了。”

叶莞心这话实在让人很难反驳，肖妈妈只能欣慰地点点头。人家都说还是女儿更懂得心疼父女，之前女儿还小，对这一点还没什么体会；后来一分开就是十一年，这段时间也就成了空白；现在终于和女儿团聚，肖妈妈总算可以尽情体会这句话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