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是一片真心,为了……”
此时,跪在地上声情并茂哭诉的翠缕,见到这一老一少,那一腔肺腑之言一下噎在喉嗓间,难上难下,整个人呆愣住了。
涂叟进来一见到地上倒着的涂二郎,怒声呵斥:“孽障,你还敢攀污夫人。作孽的畜生,你这是丧天良呀,我打死你个小畜生,你还不说实话!”
涂二娘也上前规劝道:“阿兄,你怎么这么糊涂。阿爷今日差点跌断腿,便是被这个迷了你心窍的小娼妇害的。若不是夫人援手,阿爷,只怕……”
“你个孽子,若不是夫人,你就再也见不到我这把老骨头了!你还不说实话!”
涂二郎虽是个吃喝嫖赌的浪荡子,却非常孝顺。听了阿爷和妹子的这番话,又在涂叟的一顿捶打之下,终于说了实话。
据涂二郎交代,他先被这翠缕引诱,翠缕先是对他许以重金,让他攀诬夫人。那件所谓的康氏的诃子和康氏给他做的鞋袜,都是翠缕交给他的。这样的事,涂二郎原先也是不肯的,怎奈翠缕几次相邀,不但许以重金,又答应事成之后,和涂二郎成其好事,双宿双飞。
“这翠缕说,京里有人给她做主,保证事情万无一失。只要某今夜戌时过来,角门处她都打点好了,到时候按刚才的话说上一遍,事情就成了。”涂二郎咬牙恨声道:“哪成想这贼婆娘,这般狠心。她怕我阿爷出来拦着我,便先设计让我阿爷跌断腿。都是某糊涂,一时鬼迷了心窍……”
听涂二郎说完,翠缕灰白了一张脸,却矢口否认。
“他胡说,奴不曾做过那样的事。他不敢得罪夫人,才攀诬奴的。奴是冤枉的!”声音凄凄婉婉,哀痛欲绝。可惜,她的那张脸此时已经完全不能看,她这般做作一番,让在场的人看的直欲作呕。
苏霏漠再次把这些人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做出一个风淡云轻的表情,转头对康氏道:“儿,现在才知道,四婶和许妪最喜欢做的就是‘人证物证’俱全这样的事。”随后又转身看着冯氏几个人说:“可惜,每次做到最后一步,都差了那么一点,没做成。不过,不要紧,让奴给你们补上。你们不是喜欢看‘人证物证’俱全吗?”
苏霏漠饶有兴趣的端详着冯氏和许妪的脸色后,指着刚才过来禀报,在翠缕房内搜出物事的婢子,道:“你过来,把刚才的话给她们说上一遍。再把这包东西打开来,让咱们都开开眼。”
那妇人手脚麻利的把手里拿着的那个包袱打开,一边利落的说:“这些物事,都是在翠缕牀铺底下的一个暗格里找到的。”
仆妇敏捷的打开包袱,那包袱里有两贯铜钱,几件银簪、一件金步摇、两锭金锭子、还有一件诃子、两双男人的鞋袜。
翠缕木着一张脸,无力的说:“那些,不是我的,我没有……”
冯氏等人俱都板着脸,沉默不语。康氏身边那些不明真相的侍婢,再也按耐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一个婢子的床下藏有暗格,本身就昭显了阴谋的可能。如今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翠缕的都已无关紧要,她已百口莫辩。就算那些东西不是翠缕的,此时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苏霏漠站起身,走到翠缕面前,伸手抬起她那张血迹斑驳的脸,贴耳轻声道:“真不知道你那个主人,许给你什么好处。如今,你不但好处没捞着,模样也毁了。你猜,接下来,你那个好主人,会不会救你?”
翠缕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狠狠地瞪着苏霏漠。
苏霏漠弹弹衣角,迤逦转身,怨恨吗?这不过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