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冉对上眼前之人那一双纯洁无暇的眼眸,眼底有什么深邃的东西一闪而过,快的不曾让任何人察觉,然后眸色染上了几分笑意,温柔的安慰道:“有劳妹妹们挂念了,这些年来,我又何尝不想你们?奈何身子不争气,耽搁了这么些年,咳……”
一句话未说完,白墨冉止不住的轻咳了几声,老夫人这才开了口,脸上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疼惜。
“你这孩子,身子骨弱还不好好的歇着,我听敬王妃说,这平安符是你抄写了数本经书,才从卿云寺的寒衣圣僧手里换来的,可有此事?”老夫人边说着,便拿起刚刚随意放在榻桌上的平安符,看向白墨冉的愈发慈和起来。
“回祖母,墨冉自幼离府,不能在您膝下侍奉,每每想起都深感愧疚,故而听闻祖母对寒衣圣僧的佛法甚为推崇后,每当墨冉想起祖母,便会为祖母抄写一段经文,长此以往,便也抄录了不少本经书,直到前些日子姑姑下了懿旨让墨冉回府,这才在两个丫鬟帮忙下将经书送至卿云寺,恰逢寒衣圣僧冥想出关,才求得了这道平安符,可见这其中也有祖母的机缘,但望祖母不要见怪。”
白墨冉恭敬的答话,说完以后头低垂了几分,似乎颇有些忌惮。
老夫人见到白墨冉这幅柔弱无助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说起来,她还是她的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她还记得这孩子小时候很是机灵顽皮,经常把府中的人捉弄的万分狼狈,明明是一个女孩子家,性格却偏偏像极了一个混小子,那时候她还为她头疼过,这样的性子,将来要怎么才能嫁出去?
可是这一晃眼,九年便过去了,当初让她颇为头痛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那原本无法无天的性子在她的身上已是看不出半丝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步步为营,处处小心,甚至连说话都不敢逾矩……
思及这些,老夫人便又想起她会转了性子的原因,想到她年幼丧母,想到她孤苦无依,想到她现在连回到自己的家都要借助别人之手才能踏进家门,老夫人越想越心疼,最后看向白墨冉的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墨冉,来,到祖母身边来!”老夫人坐在榻上向白墨冉招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白墨冉闻言似乎有些犹豫,但是在老夫人鼓励的目光下,她还是缓缓地走到榻上坐下了。
她刚刚坐下,老夫人便伸出了一只手要来握她的手,白墨冉微微一愣,继而先一步的避开了,然后颇有些不安道:“祖母勿怪,只是墨冉刚刚从屋外进来,手还未能暖和起来,怕给祖母过了寒气。”
老夫人本被她避开的动作惹得有些微恼,但是听到她这番解释,心又再次软化了下来,也不再勉强她,只是看着她语重心长道:“墨冉,虽然你九年都不在府中,但是你要记住,你始终都是右相府的大小姐,都是我的孙女,绝对不比任何人差了去!所以你往后在祖母面前不要拘束,日后如果有谁欺负了你,你尽管告诉祖母,祖母一定为你撑腰!”
老夫人当着长公主和敬王妃的面说出了这一番话,等于是将事情摆在了明面上。
她一方面是警告长公主,暗示她今天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只是没有追究罢了!不过往后她要是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就要掂量掂量了;而另一方面,她又在敬王妃的面前承认了白墨冉在白家的地位,实则也就是向整个皇室贵族承认了白墨冉,让她的处境不再会是那么艰难。
这样的结果是白墨冉也始料未及的,她在老夫人面前示弱,的确是想唤起老人心底的那一点护犊之情,却也只是为了今天的回府能够安然的度过,至于以后,她并没有着过多的担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来惹她,她也会让人明白,自己并不是一只兔子,可以任人宰割!
然而如今,她看着老夫人望着她,眼底的那一抹真真切切的怜惜时,心中本已冰封的一个角落似乎被这个眼神给融化了一点,有点疼,但也有点暖,于是她也笑了,那笑容掩盖在面纱之下不被人所看见,但是她眼底的笑意却是那样的真实,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又极为郑重的道:“好。”
长公主本来见到白墨冉刚一回府就坐到了老夫人身边的位置,心里就已经很不舒服,如今眼见着老夫人为了她还对自己予以警告,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更是觉得刺眼,心底强压着的愤怒几欲就要压制不住爆发出来。
偏偏敬王妃还坐在榻上,一副看好戏模样般的瞧着她,那眼神就像是恨不得她马上大闹一场才好!可是她又怎么可能让她称了心如了意?
等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时候,老夫人早已经将白墨冉这几年的情况都问了个七七八八,心中也对这个孙女愈发的喜爱起来,白墨冉不知也想到了什么,从榻上站起身,朝着早就退到角落里的两个丫头走去,没过一会儿回来时手中已是多了两个香囊。
“祖母,这两个香囊是墨冉亲手绣的,里面各装有一道开过光的平安符,虽然不是寒衣圣僧的手笔,但也是卿云寺的高僧所画,我在接到懿旨时听传旨的公公又提到,皇贵妃娘娘再次怀有龙嗣,所以这次也为皇贵妃娘娘多求了一道,还请祖母代为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