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间,店门又打开了,她心底止不住嘲笑自己,舍不得吗?
即便被误会被鄙视被粗暴地对待也舍不得离开这个男人吗?
怔忪之间,看看那女店员刚好矮身把手中的托盘往宋书煜面前的茶几上放,宋书煜显然也被上边那醒目的对戒给吸引了目光。
桑红看准时机,调头脚步轻捷地几大步就冲到了门口,感应门需要反应时间才能打开,她借着这个时机,回头看向宋书煜,只见他心电感应一般,冷若寒芒的目光唰地就和她瞬间对接。
两个人不过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那对视的目光却悠远得如同隔着千山万水,看不到一丝丝让人眷恋的温度,只见宋书煜的眉心一皱,冷冽异常。
桑红吓得本能地一抖,来不及品味他目光里的意味,刚好门开,她看着他就那样移动脚步,侧身而出,跳下台阶,奔到路边,恰好有空的出租车由远而近,她伸手拦下,拉开车门就落荒而逃。
司机启动油门,车子缓缓地开动。
明明是渴望逃离那个能给她强大影响力甚至低气压情绪辐射的家伙,可为什么这心口撕裂一般地痛?
桑红抬手捂着胸口,侧身向着门外,泪眼迷离中,她抬手一再拭去不断涌出的泪水,以便让眼睛透过玻璃窗紧紧地盯着那个店门,期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店外的台阶上,心里还是期望他能追出来。
至少让她看出来,他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但她又慌忙回了头,怕即便看到了他,落到眼里的除了他的愤怒还是愤怒。
旋即苦笑,这样暮色四合的夜晚,她怎么可能会看到他那么细微清晰的表情?
司机看看无声抽泣的桑红,就开口问她去哪。
她想着宋书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学校宿舍和后边家属楼的房子,他找过去也是极简单的事。
她突然不知道要去哪,她以为自己和宋书煜的生活已经密不可分了,如今赫然发现,离开他,她竟然连容身之地都没有,更不要说找到能陪她说话、疏散烦闷的朋友了。
于是沉默良久,等声音不再哽咽了,才无比失落地让司机先转悠着。
不多会,手机便在包包里响个不停,她听得心烦意乱。
司机用费解的眼色打量了她好几个来回:“怎么,和男朋友吵架了?”
一般面的司机都很擅长和陌生人搭讪聊天的。
桑红犹豫了一下,看看五十多岁的司机,点了点头,她翻出手机,打算关机,却看见屏幕上秦洛水的名字不停闪烁。
今天的事情和秦洛水无关,可是,秦洛水和秦青的关系,让她现在不想搭理他,以免给那个疯狂的男人带来一种她投靠秦青的错觉。
可是,她现在实在需要一个能陪着她帮她开解的朋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关了。
拉开包包,垂头丧气地把手机丢了进去。
“小姑娘啊,为什么和男朋友在那个地方吵架?”
司机把她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和犹豫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由再次开口。
“唉,气死个人了。”桑红一听提到宋书煜,觉得心口都是痛的。
“体谅一下男朋友啦,现在的生存压力这么大,干嘛非得去那个地方买什么首饰,又贵又不划算,谁知道那个钻石是不是人造的,那铂金是不是什么合金,哪里有咱们老凤祥老字号的首饰实惠?”
老司机以为桑红和男朋友生气是因为购买首饰的事情。
桑红满头黑线“噗”地一下就挂了下来,面对陌生人,她郁结的情绪忽然不想再压抑了,或许,和人交流一下,会好受一些:“老师傅,你瞧我哪一点是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了?”
说着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不由讪讪地闭了嘴,穿着五位数价码的衣服,她怎么还能说不爱慕虚荣,这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怎么能信。
老司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笑:“就凭你拦车的地儿,哪里是普通百姓的消费层次?”
桑红尴尬地笑笑,别人是人慌失智,她此刻简直因为伤心就变得说话似乎开始不经大脑了,就沉默了片刻,觉得说不定遇到这样的一个健谈善意的老司机也可能会有收获,就说:“你猜对了,我们——我们俩是同事,双方家长都见了,算是默许了我们的婚事,他们家地位高,他很有前途,我出身寒微,只是有些小聪明勉强能混得下去而已;几个月前申请的国外的一所大学录取通知发回来了,我打算出国留学,又觉得舍不得他;他却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跟我急,气极败坏地拉着我的手,就把我弄到这里买婚戒了,他凭什么那么笃定我就一定会嫁给他?”
老司机侧头看看她,笑了道:“就为这,你就哭成那个样子,还急呼呼地夺路而逃?”
“嗯。”桑红觉得点到为止,还是不说那么详细为好。
“呵呵,至于吗,你这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老司机说,脸上挂着一副觉得她无事生非的神色。
“怎么?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桑红有些傻眼,这人说话也太直白了,让她觉得都不知道怎么接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