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生辰那日,魏珠是早早起来的。
为了宴请群臣,御膳房可是从两天前就开始着手准备。
还处在夏未时分,虽然有为主子们驱热制冰的冷库在,但很多东西都不易冷冻储存,为追求食材的新鲜度与最佳口感,尽管早做准备了,还是让御厨们忙得手脚并用。
魏珠是进不了御膳房的,一早就和丹杏在御膳司的院子中处理各种上头派下来的各种膳食的半成品,她同时又眼关六路,耳听八方,就等着她爹魏大厨能从身边经过。
进宫五天了,魏珠也不是没见过她爹,可是每一次都行色匆匆,说不上几句话。
虽然魏大厨算是御厨中数一数二人物了,但对于魏珠连御膳房都不能进一事,是半句好话也不肯说,甚至不让人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
魏珠是不想让父亲为自己的前程为难的,她只求今夜能用一下御膳房的炉灶便可。
“魏……”眼看着爹爹和御膳司的刘总管从眼前走过,魏珠还是没能成功拦截下来。
不出一刻钟,就又见她爹为了确认菜谱一事,从御膳房中疾步走了出来,“魏……”可刚叫出第一个字,魏大厨步伐很快,已走出了她的视线。
经过这么几回,魏珠还没放弃,一旁的丹杏就不乐意了,指责她道:“魏珠,你懂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魏珠被丹杏一问,也是心虚了,入宫前是被宫中下来的姑姑教导过来着,可具体的好多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
“魏御厨可是御膳房中的顶梁柱,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你怎么总是‘喂、喂’的叫人家?”
“那个是……”
“别跟我在这狡辩!你再对魏御厨如此无礼,小心我先不饶你!”丹杏伸出一只拳头,对着魏珠比了比,好生吓人。
这下魏珠可犯了难,他爹不让她向外人透露自己是他的女儿,在外面不让叫“爹”。丹杏又说她无礼,连“魏”这个字都不让她叫,那要怎么称呼她爹好呢?
更让她抓狂的是过了晌午后,她爹魏大厨就没再来过御膳房一次!
其实在这深宫之中,除了御膳房,能做吃食的地方也不少,像这种重大的节庆之日,很多主子的私人小厨房就必须要贡献出来。魏大厨正辗转于这些地方之间,他要一一的监工把关呢!
眼看着夜幕降临,丫头一想到之前为主子的生辰所做的努力要全部化为泡影,就总一副是眼泪汪汪的小模样,似乎随时来点刺激,都能引得大哭出来。
丹杏似乎也看出了魏珠有心事,便鲜少与她对着干。
也是为了这个,魏珠午饭也没好好吃,直到晚上吃饭时,她手上的筷子却是心不在焉,夹个菜都能掉得满桌子都是。
一开始,丹杏看她掉,也不说话,就跟着桌子上面捡,最后见她连米粒都掉,还掉到了地上,她是真心捡不过来了,也没法捡了,只好放下筷子,对魏珠说道:“魏珠,咱吃饭能不能不走神?”
“啊?”魏珠听到问话,方才回过神来,一转头,刚对上丹杏略显严厉的小眼神,瞬间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就这么掉下来眼泪来,也把她自己给惊着了,一边拿袖子抹,还一边故做微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可能是早上水喝多了……”
“水喝多了不得变尿吗?要是像你说的,我这眼睛都能养鱼了!”
“哦。”魏珠木然的点点头。
“哦什么哦!”话已至此,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丹杏一拍大腿,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被丹杏这么一激,魏珠终是说了实话:“我就想用下御膳房的炉灶,可是没人让我进去……”随后便是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啊?这又有何为难?你进不去,我能进去啊!有事你和我说啊!”
魏珠一听,跟着收了哭声,忙凑到了丹杏眼前:“真的可以吗?”
其实自从那天知道她忙不过,魏珠主动请缨前去清元殿前赶蝉之后,丹杏对她的看法就已经改变了。她嘴上不说,在心中是认同了这个同吃同睡的小丫头的,够义气。
入夜后,两双晶亮的眼睛一同注视着御膳房已锁的大门。
见上锁的小太监做最后的检查,离去后,魏珠低声对身旁的丹杏说道:“丹杏姐,快给我钥匙,御膳房那边已经没人了。”
就听身旁人回道:“我没有钥匙。”
魏珠顿时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看向丹杏。
“我说没有钥匙,又没说进不去,跟我来!”
两人遛着墙边儿走,来到御膳房的大门处,只见丹杏从袖口中掏出一样东西,夜色之下,看不清是个什么玩意,只是在月光一照,会反光发亮。
“当初我师父半夜一饿,就跑到这御膳房来找吃的,还好给我留了这么一手。”丹杏试图开锁,魏珠便站在一则放哨。
“丹杏姐,快些,我好怕。”魏珠胆子小,又是第一回干这种事,真是将做贼心虚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便开了。
进门前,丹杏拉住了丫头,道:“魏珠,我要嘱咐你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