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了话头:“不如世子与我赌上一场?”
“赌局是何?”
“以三个月为期,若三月之内太子彻底被废,则是我赢;若三月内没什么动静,高景滦仍端坐在东宫里,便是我输。”
他问:“你如此煞费苦心扶植一个傀儡,何须早早盼着他再成废物?”
“扶植他容易,帮他守着那位置却难。如今宇文氏既与萧氏挑起了火,自然需要太子来灭。何况你都说他是废物,到时候自然要让他再稍微发挥点儿作用,也不枉他白活这么些年。”
“输赢有何差别?”
“成王败寇,天经地义。若我赢,世子勿忘今日之盟,日后自有相求。”
“若你输了呢?”
“输?”念珠未停,我面色如常:”高息月从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
沉瞻一怔,凝视我许久,深邃的瞳孔似乎要将我洞穿,半晌,道:“你还是变了。”
手中念珠一滞,我问:“世子当年认识的我,又岂是真的我?”
沉瞻的目光瞬间结冰,过了片刻,他嘴角微勾,恢复了往日的阴冷。
“公主既与我结盟,诚意又是什么?”
我放下手中的珠串,对他莞尔一笑,轻启薄唇:“你过来些,我讲与你听……”
回灵犀宫的路上,我歪在榻上,颤巍巍的轿子几乎快要将我浑身抖散架。
途经永巷,几位女子在聚在一处扯闲的话语分毫不差地传进了我的耳里——
“那个昭阳殿的嫦婕妤,自册封以来,日日专宠……她倒是攀上了贵妃娘娘的高枝儿,我是怎么看怎么不待见……”
“你们怕是没听说,长安城还传出了她的佳话,说她是什么劳什子广寒宫嫦娥仙子下凡,身姿轻盈可拟飞燕,连她曾经呆过的那个国色天香楼,如今更是在谣传中成了飞出凤凰的福地!”
“仙子?她也配!一身狐媚子妖术,皇上有好几月都没来我宫里了……”
“她不就是靠萧贵妃娘娘撑腰吗?有什么了不起,要我看,萧氏在前朝暗算太子,她的好日子也要跟着到头了……”
几个人说得兴起,丝毫没注意到从她们身侧而过的暖轿,我掀开鲛纱一角,发现原来是住在这附近宫殿的几位贵人,说起话来实在是没个遮拦。
“公主,方才那几位是住在承晖殿中的贵人,咱们就这么走了,怕不大好罢……”四九走到了轿边,隔着帘子轻声问我。
我开口道:“她们说在兴头上,我突然冒出来岂不教人慌张?后宫之事也不该我插手,女人堆里的勾心斗角,能有多远还是躲多远罢。”
四九恍然大悟,点头走了两步,忽然一拍脑袋一声怪叫:“公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对四九的大惊小怪早已见怪不怪,问:“一惊一乍的,到底什么事?”
“太后前些日子听闻您和四殿下摔马,气得病倒。昨日您的生辰,太后病情加重,菁兰不让我告诉您,但您挂念,影响您安心养病。”
“你说什么?”我一声呵斥,“停轿!”
“公主?”
“掉头,去长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