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淩圣擎二十三年,十月十七日。
夜,亥时三刻,帝薨于坤乾宫。
当夜,宫门前聚集两万禁卫军,意图不明。
亥时二刻,广华门前大乱,两万禁军被突然出击的二十五个女子带领大批江湖人士打杀的落花流水,军行溃散。
这二十五个杀神一般的女子身份不明,却实实在在的都是个中翘楚,招式毒利杀手决绝,初时那如屠牲畜般的杀法再加上满宫此起彼伏的凄惨猫叫,异常诡异,惊的禁卫军险些丧失了战意。
亥时三刻,西淩帝驾崩消息传出,禁军正陷入苦斗,无暇他顾,一时间无法履行三皇子早先下达的命令,然待其抽出身后刚欲前往坤乾宫,先帝遗旨却先一步传来。
三皇子面色阴沉不明的接旨登基,禁军首领愕然,不明白先前商量好的逼宫怎么就变成了传位。
然而圣旨上玉玺章正红,经过三公鉴定,确实是乃先帝遗诏,又因为前太子下落不明,只得有三皇子继承大统。首领虽不明所以,但却万分欢欣的接受了现状,进而带着伤残不定的两万禁军回去统计伤亡人数。
次日新帝即位,改年号为南晴。
随后,游风逸悖于祖训,罔顾人伦孝道,先帝尸骨未寒便满宫张灯结彩欲要迎娶先帝遗宠蓉妃。
大婚当日,林想蓉一袭素白纱衣,素颜朝天,发间盘缠着白绫锦布,站于大殿之前,于百官天下面前痛斥新帝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帝大怒,责其殿前失仪,赐黥面酷刑,后打入冷宫。
林相府因此事备受牵连,新帝下令彻查其人,最终满门抄斩,随之,原三皇子府上幕僚凌徽谙,破格被提为右相,官从正一品。
紧接着,游风逸便开始践行对游擎苍的宣告:摧毁他的国家。
对内大刀阔斧的血洗百官排除异己,朝廷元老,太子幕僚,一概赐罪诛杀,不允许有一丝与自己相悖的声音存在,满朝文武皆敢怒而不敢言,终日里惶惶不安,生怕一句话说错就落得个诛连九族。
对外则广撒通缉令缉拿前太子及其余党,同时克扣军饷,加重税赋,整个西淩举国上下都陷入分崩离析的恐慌之中。
林想蓉于冷宫之中默默听着蔻丹讲述着宫外发生的一切,不动声色的攥紧了袖中的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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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游风若中了箭之后,步微暖一路马不停蹄的南奔,直抵南岭玄武村。
周谨墨虽一直呆在村子里,消息却是异常灵通,见到浑身是血的游风若并未露出多少震诧,便帮着步微暖将其带到附近房里救治。
游风若到底是年轻,再加上常年习武身体底子好,虽然那一箭刺得极深隐约戳伤了右肺,但经过算盘周的救治,总算是保住了命,安静调养两个月,便能痊愈。
步微暖闻言方才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便因为疲劳和担惊过度而晕厥过去。再醒来,已经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了。
她困顿的眯了眯眼睛,看到一旁的桌前一个女子正在往药碗里倒药,虽然背对着自己,身形却异常熟悉。
“你醒了?”女子似乎感受到步微暖的目光,放下手里的药壶,笑着端起药碗转过身来,单手将她扶起,同时将药递到她唇边。
步微暖诧惑中一口气将药喝了个精光,甚至没有尝出是苦是酸,咕咚咕咚的咽下去之后一抹嘴便瞪着眼睛喊道:“灵驹?!”
陈灵驹爽朗的一笑,调侃道:“睡了一个星期果然睡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伤的是五小姐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步微暖凝眉,一脸的警惕,“你是游风逸派来的?风若呢,他人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陈灵驹故作纠结的笑了一声,搁下手中的药碗:“五小姐问了这么多,我要怎么回答?”
然后看了眼步微暖不善的眼神,连忙举手投降:“我说,我说,五小姐别紧张,当心又伤了神。上次南岭一战之后,我回去想了很久,决定回来这里弄清楚事实真相。周先生基本把能让我知道的都说给我听了,所以我听了太子殿下的建议,留了下来。”
“风若给你的建议?”
“是啊,说起来,我也算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以自然不是游风逸派来的。”陈灵驹好笑的看着步微暖一脸被踩到尾巴一样的表情,接着说道,“至于太子殿下他...”
“我在这里。”游风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声音很轻,仍旧虚弱,气息却已经明显平稳了下来。
很快,声音的主人便走进来出现在步微暖的视线里,温软的日光下,一袭白衣的游风若如沐天光,脸色虽仍羸白,但眉宇间那内敛的正气却依稀氤氲。
他懒懒的勾着唇角,负手而来,举手投足间并不刻意,却尽显风流恣意。
熟悉的青竹淡香钻进步微暖鼻腔的时候,她不由发自内心的安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