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步微暖回头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双眉不自觉的微蹙起来,“你们一个个的张口闭口都是‘十七年前’,十七年前我才刚出生,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件事,跟今天晚上的战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当然有了!”周谨墨还没开口,秦奉便忍不住说道,“你不知道,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的事现在还提它做什么。”游风若低磁悦耳的声音拦断了秦奉的话,嘴角含笑的走到步微暖面前,“五儿,这一仗你赢得很漂亮。看不出,我的五儿还有行兵作战的天赋,果然是天纵奇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步微暖竟然在游风若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不易觉察的忐忑和颤抖,她自嘲的摇着头否定自己,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么天赋,我一介女流之辈,哪敢居功。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我不过是提了个小小的建议。”
“最高明的战术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五儿,莫要谦虚。”风若果然又恢复了一贯的恣意笑容,伸手拍了拍步微暖的头顶。
“女流之辈又怎么样...”姜夜离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些许少年独特的清甜,却语气高傲,冷艳十足。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对上步微暖转过头去看他的眼睛时,那声调却陡转急下瞬间温顺柔缓了起来,“暖姐姐的剑法...绝世无双...在场的,在场的...怕是无人能及...”
步微暖一愣,这才想起来在营帐里一开始跟陈灵驹交手的时候,因为后者突然偷袭且出手狠厉,所以她条件反射的就用了先前慕容修教给她的攻防双修的剑法,一时忘了避讳在场的姜夜离。
想起慕容修千叮咛万嘱咐这套剑法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使用的样子,她默默的在心里画了个十字道歉道:修伯伯你可别怪我啊,命悬一线时那是求生的本能啊。
“哦?”游风若挑眉盯着步微暖看,眼神玩味十足,看的步微暖不一会儿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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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玄武村后,周谨墨去安抚村民的情绪,步微暖则准备趁着天还没亮休息片刻。谁料,刚刚换下衣服,门外便传来游风若迟疑的轻唤:“五儿,睡了吗?”
“还没。”步微暖披上外衣走去开门,正对上风若微漾的墨眸,眼底神色复杂。
步微暖还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外显的慌乱,一时竟有些心疼,想也不想的伸手就去抚他眉间的微皱,“怎么了?”
游风若沉默片刻,向里走进步微暖房里。错身而过时带进一身寒意,混杂着清冷泥土和肃杀夜雨的气息,在步微暖心底那一根细细的弦上重重的撂下一笔,险些将其扯断。
心慌,没来由的,她因为游风若这一个淡淡的蹙眉表情心慌意乱。
强压下混乱不适的感觉随游风若进屋,坐定,颤颤巍巍的为其斟了一杯茶。
“五儿,伤口还疼吗?”又静默良久,游风若看着杯子里袅袅的茶烟,问了句离题万里的话。
“啊?早就没事了,本来就不是什么重伤。”步微暖回答,“你...大半夜的跑来,不会只是关心我的伤吧?”
游风若深深的看了步微暖一眼,突然别开视线,淡淡道:“周谨墨说,步思南不在这里。”
“什么?!”步微暖一惊,“这里不就是王都最南了吗?再往南就越过国界了,林雪倾明明说步思南在这里的!”
“五儿,你先别慌,游六已经查到了步思南的下落。”游风逸伸手按住步微暖的肩膀,“但是我探得的消息不止这一个,要一个一个的告诉你。你...是要现在就听,还是休息一下再说?”
“现在就说吧。”步微暖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若不是事关重大,你又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我。”
游风若有些顾虑的看着步微暖,半晌,叹了口气说道:“第一件,几日前,大夫人林菱提出与你父亲和离,步驰准了。”
步微暖愣了愣,冷笑道:“她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游风若并未接话,而是继续说道:“第二件,几日前,城东李府惨遭灭门,一夜之间举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人,无一生还。”
“李府?”步微暖闻言虽然震惊,但却不知道这消息和自己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大理寺卿李程枫。”游风若简单解释了一句,“第三件,步思南身负重伤,现在在王都最东一座隐蔽的寺庙里,三夫人徐嫚在照看。”
“身负重伤?!”步微暖一惊,当下便准备起身赶往,然而几秒后突然回味过来,惊骇的看着游风若,问道,“步思南也在城东?!”
游风若点头,又道:“第四件,李程枫有个妹妹叫做李曼婧,据查,此女与林雪倾相交匪浅。”
步微暖的脑子先是一团乱麻的胶着了片刻,然后思路渐渐清晰明了,最后轰的一声将大脑炸成一片断壁残垣,她晃了晃,有些不稳的扶住了桌子。
她想起来名媛到访的那一天李曼婧与林雪倾相视一笑的画面;想起来步思南失踪的那个早上,林雪倾气色匆匆的找步思南下棋时的神情;想起来对弈之时林雪倾问起自己的那句“小姐可有珍视之人”时的语调;想起来莹绿在说出“王都最南的山岭里”时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意...
一件一件的回想着,她慢慢觉得手脚冰凉,最终,心底的那根弦“啵”的一声崩断,麻凉的血液从头顶直落到脚底,一瞬间如坠冰窖。
她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的手,伸过去紧紧抓住游风若的袖子问道:“步家...步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