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冉的视线同赵毅的目光相触,抿嘴笑了笑,将荷包接过来,朝吴长山笑道:“这事儿你不用急着回我,再想一想也无妨。明儿我要在蔚南院设宴,请余老夫子跟秦知府几人赏月,也有心请你。你若是得空,不妨去蔚南院同大伙儿喝喝酒小叙一番。”说着便将手里的荷包递了过去。
吴长山迟疑了一瞬,忙伸手接了过来,荷包刚一落手。吴长山便晓得是银子,一时间拿也不是退也不是,颇有些尴尬。
“姑娘,这……”
“你拿着吧!”周冉笑着打断了吴长山的话,“反正你都欠了我一锭银子了,再多个一两二两的,能有什么差别?再说了,我有心请你赴宴,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周冉微蹙着眉顿了顿,目光便落在吴长山袖子上的破口子上,摇头失笑,“你这衣服回去还得补一补,我估摸着明儿也赶不上,你就先买件新的好了。这银子都当是我借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起了,再还我也不迟。”
吴长山被周冉含笑地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低头瞧了眼自身这破衣裳,喉咙口一哽,老脸更是羞红,尴尬地笑了笑,并未再推迟,手里紧攥着荷包,朝周冉谢道:“既如此,老朽就多谢姑娘了!”
“吴先生客气了!”周冉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我们先告辞了,你请便!”说着便看了赵毅一眼,眉间隐着些狡黠。
赵毅会意,心头微微一动,客气地朝吴长山拱了拱手,这才错后半步跟在周冉身后,同周冉一道往千酿山后山绕过去,从云客楼的侧门上了山。
等周冉几人从云客楼回到蔚南院,便已经是申时末了。正巧秦跃亲自带着人将云客楼的老厨子整治的几桌酒席也一并送了过来。那食屉竹笼还有大大小小十来个酒坛子,满满当当地装了三辆马车。
门房头子瞧见这阵势,喜得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迎上来跟秦跃行了礼,又赶忙推了推同样是一脸傻笑的小厮,笑啐道:“你小子发什么愣呢?还不快去院子里回话?赶紧去找魏爷!”
那小厮得了吩咐,嘿嘿笑着摸了摸脑门,赶忙奔到院子里去回了魏俊。
魏俊得了消息,带着财旺几个笑着迎了出来,朝秦跃拱手笑道:“姑娘才刚吩咐了我们几个一会儿得出来搬吃食呢,可巧秦大掌柜就亲自送过来了!哎,多谢多谢!大老远的竟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秦跃笑着回了一礼,看几个伙计手脚麻利地往院子里缷东西,财旺几个也是有条不紊地忙开了,遂拉着魏俊往旁边站了站,又细细地打量了魏俊一眼,笑骂道:“两年不见,我一时竟没认出来!你小子这会儿倒跟我装起来了!”
魏俊忙扯了秦跃一把,止住了秦跃的话,嘿嘿笑了两声,又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咳道:“这哪儿能一样?两年前我才多大,也就跟在姑娘身边跑跑腿的份儿。可如今姑娘说了,让我好生跟着大家伙儿学一学,我爹和我阿婆也叮嘱了我,要稳重些,万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咋咋呼呼的!这满院子的人都盯着我看呢,我也不能给姑娘丢脸不是?”
秦跃又笑又叹,一巴掌拍在魏俊肩膀上,忍着笑意点头赞道:“嗯,看不出来,你小子倒长进了不少!今儿姑娘还跟我说,问我愿不愿意收你当徒弟,你小子还想学做生意?”
“学不学的也不在这上头。”一听这话,魏俊肩膀就耷拉了下来,苦恼地摊手叹道,“我没你们这样的眼光见识,哪能做生意?我阿婆说得好,真让我去做生意,没把本儿赔进去就算谢天谢地了!那俗话说得好,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我可不敢真去做生意,不过就是想学着点深浅,日后给姑娘办差也晓得个轻重。姑娘也说了,我就是不做生意,可也不能不懂里头的门道,不然万一被人坑了,哭都来不及!”
魏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不等秦跃反应,眼珠子一转,又忙拉着秦跃笑道:“今儿你既然提了,我也就厚着脸皮求一求你,你就收了我这个徒弟如何?你放心,我虽说没做生意的脑子,可还算吃得苦,必定跟着先生好好学!不给先生丢脸!”
“这么一会儿,我倒成先生了?”秦跃没好气地啐了魏俊一口,捶着魏俊的胳膊笑骂道,“你小子惯会顺杆子爬,我都还没应下呢,你自己倒先叫上了!你这是赖上我了吧?”
魏俊摸着鼻子嘿嘿笑了两声,晓得秦跃如此说话,那十有八九就是应下了,遂作势拱手长揖着行了一礼,笑着喊了声“先生”。